哪里来的久闻不如一见,于桑之也就今年方才展露风头,要说背后的真相,恐怕只能是客气一番。
无人会揭穿这样的客气。
酒过三巡,余正平方才将目的细细透露了一点:“听闻于掌柜身边有个失忆的形影不离的男子,可能见上一见?”
什么形影不离?
同样陪客的李二花脸上一红,暗暗在心里埋怨那可恶的男人败坏了于姑娘的名声,叫别人都想多了去。
左右于姑娘不过就叫他伺候了几回,两人清清白白的,哪里能用上这样暧昧的词?
在李二花开口驳斥之前,那余正平倒是先笑了,客气地赔罪道:“瞧我,也是路上听他们说多了,嘴巴一快,若冒犯了,还请谅解。”
文化人这样一番赔罪,倒是叫一向泼辣的李二花都没了话。
于桑之浅浅一点头,那双漂亮的眸子只往后看上一眼,早就有颇具眼色的仆从伙计去叫了玄烨来。
余正平似是满足,重新将注意力回转到桌上精致喷香的菜来。
“久闻这里的客来福手艺非凡,名声在外,不知道这味道,可是客来福做的?”
余正平本是随口一提,心思并不在这,抬头一看,却瞧见那漂亮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看透了他这个人似的,让他身体一寒,浑身都颤起来。
汗毛直立下。
招待的主人缓缓放松了他的紧张,如同游刃有余地拨动一根绷紧的弦,叫他猜不透摸不着。
“是呀,您可真聪明。”
余正平心里一颤,本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嘴巴,却失去了往日的顺畅。
那些信手拈来的客气话,也就堵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才低低地吐露一句:“不敢。”
派出的仆从很是速度,不过半炷香不到的时间,便把玄烨请了来。
玄烨一身挺拔的黑衣,眉目紧拧,不知道这位奇怪的客人为何要找他。
同时在仆从的口中得不到信息,便愈发有点冷了。
“掌柜的。”
一声轻声的通报,如游鱼似的仆从散开,露出他刀削骨立的一张脸来。
眉目高贵,气宇轩昂,极具压迫感的气质,让正在饮酒的余正平转过头去。
“啪嗒”一声,是杯盏差点碎在桌面的声音。
余正平怔怔的,似乎看着他回不过神来。
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便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余老板?”
于桑之的语气不明,在后头轻轻叫了一声。
余正平这才把出了窍的神拽回去,愣愣把手中的酒盏放下。
他先是看了会儿,又低头擦了下酒液耽搁到的地方,方才遮掩道:“您这位身边的男子,很像我一位故人。”
游鱼板的仆从很快从余正平手上换了新的酒盏,又给他取了帕子收拾干净。
于桑之笑容并未减少,看样子对他的那位故人很是感兴趣:“看来那位故人很重要。”
余正平手上被换了新的酒盏,却不敢再动,只是又愣了一会,才缓缓点头:“是很重要。”
不光光是对他,对天底下众人,全是最重要的存在。
周围环绕的仆从和伙计都默默地低着头颅。
他们是来伺候和陪客的。
本不该多想多看,可是听到余老板的这份感慨,他们脑中便不得不猜测: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或许并不悲伤,但一定是惆怅的。
果然,李二花也便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