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停滞不前,定然是万丈深渊。
宴席方散,沈卿云正欲登车离去,却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又拦在去路。
她视若无睹,正要绕行,他却执拗地挡在去路上:“你同崔时雪都说了什么?”
直至此刻,沈卿云方才正眼看他。
“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她毫不避讳,唇角噙着一缕冷嘲:“你觉得呢?”
“她那两个儿子,个个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
唐九霄竟未动怒,语气里反倒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何必弄脏自己的手,这些事,我自会替你料理妥当。”
沈卿云别过头去,并不想看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唐九霄,莫要再用这些虚情假意来感动自己了。”
这话中的毫不在意,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心口。唐九霄僵在原处,脚步似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也许不是不能动,而是他不敢动。
他想质问她的薄情,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见她绕过自己,头也不回地欲要离开时,他终于嘶声道:“从不是虚情假意,阿云,我待你,一直都是真心。”
“我一直都知道。”
沈卿云回头看他,神情漠然:“然后呢?与我有何相干?”
唐九霄脸色倏地惨白:“什么时候?你既然知道……为何……”
“除夕夜,你替我挡刀的时候。”
沈卿云蹙起眉,反问道:“你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真心不是买卖,不必锱铢必较。你付出一分,未必能换回一分。”
原来,那时她便知晓了他的心意。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毫不犹豫弃他而去,哪怕那时他身负重伤,昏迷不醒。
“好狠的心。”
唐九霄唇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喃喃道:“继续骗我不好么?我能给你的,从来不比旁人少。”
“若非逼不得已,又何必同你虚与委蛇?”
沈卿云回过身去,声音里浸着彻骨的疲惫:“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对你,对你那些反复无常的手段。你恨也好,爱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早点摆脱这一切。”
这一刹那,唐九霄只觉天旋地转。
五脏六腑像是被钝刀反复翻搅,明明早知二人再也回不到从前,可亲耳听见这些话时,仍觉万念俱灰。
原来心死当真只需一瞬。
他们之间,终究走到了山穷水尽。
“装出这副清高姿态给谁看?”
攥紧鲜血淋漓的掌心,唐九霄忽然放声大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狠不下心么?”
那笑声格外刺耳,说不出是嘲弄还是自嘲:“想摆脱我?没这么容易。”
话音未落,他猛然后退几步,大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