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出,引得江湖骗子闻风而动,妄想一夜登天,纷纷毛遂自荐,进宫面圣。
结果不出三日,皆成裹尸布一卷,从角门拖出弃于乱葬岗。
遭此蒙骗,龙颜盛怒,竟派遣心腹镇抚司缇骑亲赴各州。
名为寻访,实则缉拿。
于是缇骑所到之处,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这批缇骑现在就守在胡府里,等着我们交人。”
胡霁露出一丝苦笑,无奈道:“我们胡家确实有些祖传的占卜吉凶,驱邪除祟的本领。”
“可长生之法?”她止不住地摇头,嗓音里透着荒谬:“若真有这般通天道行,胡家何至于在辽州这种苦寒之地偏安一隅?”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沈卿云一拍案桌,声音里压着股火气:“要是交不出人呢?”
“还能如何?”
“他们手里的,是天子亲笔谕旨。”
“普天之下,谁敢拦?谁又能拦?”
胡霁忽而抬眸与沈卿云四目相对,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隐含着某种哀求:“交不出人,胡府阖府上下,便是满门抄斩。”
霎时间,沈卿云被那个眼神定住。
短暂的空白之后,有一个清晰的念头,陡然刺入她的脑海。
胡霁虽未直言,可这话语里的暗示足以昭然若揭。
胸臆间仿佛突然塞了块冰,冷得透心。
沈卿云下意识地按住心口,指尖深深陷入衣料。
该还债了。
是么?
那些悬在心头、日夜耿耿于怀的疑惑。
在此时此刻,终于撕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其下的真实面目。
这笔血债的代价,原来是她的性命。
死寂在屋内悄然蔓延。
沉默良久,沈卿云终于开口,语调有些飘忽:“阿霁,给我些时间……”
她的眼神掠过那封尚未写完的家书:“容我好好想想。”
可胡霁仍坐在原处,脸色苍白。
就当沈卿云以为她即将开口说破这一切时,胡霁那冰凉的手忽然覆上她的手背。
她在颤抖。
“云姐姐,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只手不由自主地用了些力,攥得她生疼:“你想错了。”
“缇骑不知从何得了消息。”
胡霁每一个字都吐得艰难,然而砸在沈卿云心头,却不亚于一记记重锤:“他们指定了人选,必须是胡家的女子。”
“眼下府上胡姓女子……”
“除了我……便只有老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