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若是再敢多嘴,我就送你去和汉营那几个,一起去死。”
听见这话,范增也顾不上方才田横对自己的冒犯了:一起去死,多么美妙的一句话。刘元确实也该死了。
范增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田广僵在原地,这是他最后为叔父争取到的机会。
郦食其不赞成,但刘元给了他这个机会。她说什么来着?
田广的耳朵在嗡嗡轰鸣,他记起来了,刘元说的是:“总要让他自己死心。”
如今,他确实死心了。
田横凉薄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滚。”
“叔父,该滚的是你。”田广声音颤抖着,说出了他压抑许久的这句话。
小白兔怎么突然变成老虎了?虚张声势罢了。
田横连眼神也懒得多给田广一个,他挥了挥手,一堆士兵便哗啦啦地为了上来。
“再不走,把你扔海里喂鱼。”田横自顾自喝着酒,在他的眼中,田广不过是跳梁小丑。
从前好歹还有自知之明,如今越发地看不清局势了。
他这不叫血性,叫愚蠢!
但田横隐隐觉得不对——这队士兵并没有将田广赶下去,反倒是靠在了自己的面前。
“还不快将他拿下?”田横越发慌乱了起来,他欲拔剑,却被一剑抵在了脖子上。
“该被拿下的是你!”来人是将军田光。
“你不是带兵去袭击汉军了吗?”田横见到这二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忘恩负义。更何况,我是你的……”
话还没出口,就对上田光冰冷的眼神,这时候田横便明白,田光早就知道了。
田光摇了摇头,忘恩负义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这个辜负自己母亲的男人,怎么配做自己的父亲呢?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田横看向田广,“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你等这天,等很久了吧。”
形势比人强,范增见田广占据上风,立刻便换了副面孔:“齐王,老夫是代表项羽来谈判的。齐楚两国虽然曾经有些嫌隙,但那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当年之事,齐国有齐国的难处,楚国也有楚国的难处,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项王分封天下,乃当世雄主。只要愿意俯首称臣,你依旧是齐王。”范增循循善诱,他知道项羽杀了这田广的父亲,但那又如何?
他能隐忍田横这么久,筹谋至今日才爆发,他一定是一个有野心之人。这样的人,未必就会拒绝自己。
“当然,只要你愿意将那刘元杀了,我保证楚国对齐国分毫不犯。”范增又开始蛊惑人心,“不仅如此,楚国有战马,齐国有鱼盐,我们刚好可以互通有无。”
范增一脸慈祥地看着田广,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应。
田广摇摇头,向殿门口看去。
范增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如此,也顺着他的视线向身后看去。
门口的宫灯之下,站着一个女子,她的身后,有一老叟。
刘元轻笑:“许久不见啊,范公。”
范增木然地站在原地,随即怒视着田广:“你竟要将齐国献给她?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的大王?”
“范公别急,楚国有战马,齐国有鱼盐,这互通有无一事,我倒是感兴趣得很。”刘元眨眨眼,“何不细说?”
见到她这番将齐国当作自己所有物的样子,范增的脸又白了几分。
“此番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范增知道,自己这下是真要栽了。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会将您全须全尾地送回去,不过不是现在。”刘元想起陈平同她说过的离间计——哪里需要那般麻烦,这不是就来了机会吗?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龙且所带领的楚军。
项羽本想亲自来,但他在荥阳被牵制住了,彭越的游击战术打得他难受得紧,如何还能顾得上齐国?
龙且嘛,此人不是韩信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