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听见这话,心里一惊:“那大将军怎么不和你一起回来?”
“他和龙且打仗去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刘元安抚道,“怎么,我自己回来,你倒是失望了。阿翁看来不是真的想我,只怕想的是我带回来的范增吧!”
“……”范增很想骂娘,他甚至想装晕,但刘元盯得死死的,路上范增就装过,被刘元一棒子敲醒了。
她美其名曰:“给范公提提神。”
可恶至极啊,她定然记恨自己监视了她,记恨自己险些害了她的性命。
范增想的很对,刘元不止记恨他这些,还记恨他在齐国搞事情,坏了荥阳的好事,也坏了她的好事。
“那个,范增啊,你就当是自己家一般。”刘邦笑得牙不见底,“陈平和你也是老熟人了,让他带你转转……”
陈平?!
他还不如刘元呢!
刘元虽然与他有仇,但不过是捉弄他。那陈平可是真狠毒,一肚子坏水啊!
范增颤颤巍巍地看向陈平——
陈平依旧是那般貌美,简直不像个男子。他正在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向范增,露出了一个春风化雨的微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范公从前待我不薄,也到了我回报的时候了。”
第57章
此时,正是腊月里,荥阳有许多妇孺与刑徒正在劳作,他们都在制陶器与武器。此时宿麦还未返青,只有低矮的苗,属于农闲之时,但他们也没闲着。
还有一群小鸭,正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走。
范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还有那几样新式农具,若是他能回到楚营,定要将这些东西做出来。这汉营也真是,这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一只大鹅盯上了范增,这只鹅名叫大白,它时常与阿黄打架。三鹅可当一犬,鹅的攻击力可不是随便说说。
阿黄甚至打不过这个恶霸,它知道这是主人的财产,好几次嘴筒子都咬住了大鹅的脖子,却又老老实实地松开了。
这导致大白十分膨胀,越发起劲地欺负阿黄,每次它都会将阿黄啄掉好几块毛。刘邦每次见到都会津津有味地看阿黄挨打,甚至嘲笑道:“你真是个软脾气的狗,当年村里的大花小黑,可是连我都敢咬。”
每次刘邦这样说,阿黄就更委屈了,它屁颠屁颠地拖着一只腿卖惨。吕雉只要见到,每次都会冷着脸拉偏架,将阿黄解救出来。
此时刘元回来了,阿黄也摇着尾巴跑去寻她,大鹅此刻正无聊着。
它猛地飞起来,狠狠地叨了范增一口。
范增捂着屁股道:“你果真恶毒啊,陈平。你这个与亲嫂子私通的小人!”
陈平四处打量一番,无人,便继续带着范增转悠:“我嫂子整日挨打,我不过是宽慰一二,如何就成了奸污嫂子之人呢?倒是你,落到我这个小人手里,可如何是好?”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范增叫唤几声,怼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下去,什么温润君子,都是假的,假的!”
陈平欣赏着范增破防的样子,满意极了,随后讶异地抬起头,一脸受伤:“范公,你怎么会这么想?旧时乡人让我分肉,哪个不称赞我公平公正?”
范增气了个倒仰。他当真是无奈极了,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只能忍辱负重,等项羽打得刘邦如丧家之犬,他就可以回楚营了。
他一定可以回去的——项羽离了他,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钟离昧如今破坏粮道,可有成效了?这是他为霸王献出的计策,为的便是让萧何无法再从关中给荥阳从粮食,断了这些汉军的生路。
这计策,多么质朴,但多么有用啊!范增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沉浸在自己的妙计之中。
*
吕雉的房中,刘元正老实地坐在一旁。她身旁是刘盈,坐得端端正正。与刘盈不同,刘元手中还搂着阿黄。
“怎么就舍得回家了?”吕雉一边搬走一堆看过的竹简,一边又搬了堆新的进来。
她的书房处处整整齐齐,竹简分门别类安排妥当,桌案上更是只有笔墨。与刘邦乱糟糟又堆满东西的屋子全然不同,吕雉对于整齐的追求到了极致。
便是算筹,也被她摆得整整齐齐,每两根之间的距离都是分毫不差的。
算筹是若干根相同长短和粗细的小棍子,算数之时可以放在桌上或地上使用。
她批阅过的竹简,连日期也不得错乱。她颁布的政令,更是会反复校对。阿母,你真是个齐整人!
刘元摇晃着吕雉的胳膊:“荥阳危急,女儿满心惦念着阿母,哪里顾得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