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要打,更要稳扎稳打。打下来的地盘转头就送给异性王,她做不到。既然打下来了,那边要尽力去治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是她自从被囚楚营以来,给自己确立的奋斗目标。
功臣要拉拢,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谁又愿意成为被牺牲的那个棋子?
刘元想明白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当然,也是当真想为那位“鲁元公主”出口气。
“我呸!”刘元啐了口唾沫,“老子的地盘,容不得你们放肆!”
刘元冲着帐外比划了几下,灌婴便带兵冲了进来,一群身着盔甲带着兵器的士卒,将张耳围了下来。
刘元一剑横在张耳的脖子上,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地威胁道:“黄口小儿的剑,也一样可以杀人。张公——吾剑,也未尝不利!”
韩信皱着眉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灌婴。不说话是因为制止没用,灌婴所为已经证明了一切。他若是真得信服自己这个大将军,就不会带人冲进来了。
他这弟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出人意料啊!韩信倒是没恼,他也有些好奇,如今刘元会如何收场。
其实,早在前几日刘邦见了许负之后,便手书一封,不仅将太原也交由刘元代管,更是嘱咐灌婴【若是遇事不决,悉数听从长公主安排】。
面对韩信的冷脸,灌婴一脸为难,但却没有将人撤下去。
他原是睢阳贩卖丝织品的平民商人,刘邦在砀县起兵时,他主动投奔并担任中涓。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不只是能力过硬,更是只忠心于刘邦。
与萧何、樊哙等丰沛集团成员不同,灌婴既非刘邦同乡,也无早期交情,完全依靠战功获得地位。
刘元知道刘邦防备韩信的心意,也以此为借口同他要了许多好处,其中便有要灌婴配合自己这样一桩。
起初,刘元只是为了行事便(bian)宜些,并非真要防备着自己的老师。可现在却是派上了用场。
她就知道,老师是个认死理的——韩信这是看得明白要防备着刘邦,却又自大起来,觉得能替刘邦做主了。
二人合作,韩信专注于军事攻坚,张耳负责政治和内政,短期来看倒是个不错的决定。张耳作为刘邦旧识,又没什么威胁,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但她这老师,到底是天真了些。越权干预封王,这样的事情,韩信都敢做得出来!
韩大将军浑然不知,他要是真为张耳请封,会惹来多少猜忌。
等张耳嘎嘣一死,就张敖那样的,还能有什么控制能力?他降服得了这些旧部吗?但他的命确实还有用处。张敖唯一的价值就是——他是张耳的亲儿子。
“倒是小瞧了你,你与刘季完全不同,你是莽夫!”张耳没有丝毫畏惧,老神在在地闭上眼,冷哼一声,有恃无恐道,“你若是杀了老夫,赵、代如何能破?只怕你要自顾不暇。”
“我杀你做什么呢?”刘元摇了摇头,笑眯眯看着张耳,而后将剑挪到了张敖的脖子上,“我只是威胁你罢了。”
第38章
张敖面色瞬间变得灰白,他眼神下瞄,有那样一瞬间,锃亮锋利的剑刃闪到了他的眼睛。
随着父亲征战数年,他确实没有什么才能,但到底也是风风雨雨走过,他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汉子。
可这个汉子却没来由的胆寒,他在刘元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张敖安慰自己,刘元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她不敢更不会对自己动手。
“公主杀了他,如何与汉王交代?”张耳看见张敖脖子上的血迹,苍老浑浊的眼珠转动,眼神闪了闪,脸色却未变,依旧淡定沉着。
只是他的呼吸暴露了他的急切——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他怎么会不在乎呢?
韩信不悦地开口:“元,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张公是来助我们的。”
我们?方才把她赶出去的时候,倒是没说过“我们”。
刘元瞪了韩信一眼,对他这话置若罔闻,只将手中剑往张敖脖子上挪了挪。
刃薄尖长,削铁无声。这剑一靠近张敖的脖子,立时便出了血。
刘元笑笑,老师赠她的,确实是一把好剑。这把剑随着她去了楚营,辗转直到今日。
见此,张耳与韩信对视一眼,韩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张耳心里便有数了。
“长公主手下留情,我是来助汉王的,自然也是来助你的。误会!都是误会啊!”张耳笑容堆了满脸,只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刀剑无眼,还请长公主收了神通吧!”韩信冷着脸,尊称刘元一句“长公主”,语气中尽是阴阳。
张敖不敢动,更不敢说话。他怕一不小心,自己的小命真没了。
她是真敢动手啊!
人人都说霸王残暴、汉王无耻,可张敖觉得,长公主这番做派,比汉王更像流氓,比霸王更加霸道!
汉王顶天就骂几句,可这厮是真拔剑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