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萱吃到最后一口,叉子轻轻放回碗里,却没有动手收拾的意思。她慢悠悠地擦了擦唇角,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点随意却不失刻意的礼貌:
“阿姨,谢谢招待,我吃饱了。不过啊……我比较喜欢吃炙烧星鳗握寿司,生鱼片虽好,可还是差点火候。”
她这句话不急不缓,尾音轻挑,像是在闲聊,却又像在轻描淡写地暗示——你的好意,不代表我真的满意。
说完,她提起医疗包转身,脚步稳定地朝门口走去。
“等……等……一下!”
黎语乔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双臂展开挡在门口,呼吸微乱。
沈芷萱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笑,笑意里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探究:“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看你从刚刚开始,一直欲言又止呢……”
“我……我……”
黎语乔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没事,阿姨——来来。”
沈芷萱不等她说完,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转身将她往客厅牵去。
两人再次回到沙发前。
沈芷萱依旧坐回沙发正中,神态自然得像在自己家一样,另一只手顺势将黎语乔的手往下拉,语气轻柔却带着命令的直白:
“来,阿姨。想说什么,跪下再说。”
黎语乔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反抗。她低下头,缓缓屈膝,最终双膝触地,跪在了沈芷萱面前。
柔软的地毯掩去了膝盖的痛感,却掩不住心头那股复杂的悸动——五年前,那个在冰冷大理石地面上跪着的人,是她眼前的女孩;如今,位置,却调换了。
她跪下的姿势,落在沈芷萱眼中,就像是一幅刻意反转的画。
——黎语乔,黎氏集团的掌舵人,身着一袭剪裁合体、色泽奢华的米金色套装,腰线利落,裙摆恰到好处地垂落。
精致的妆容将她本就立体的五官衬得更显端庄,耳畔摇曳的钻石耳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手腕的白金腕表与指尖那枚祖母绿戒指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与地位。
可此刻——这样的她,却跪在一位身着简朴护士服、胸口挂著名牌的女人面前。
对方没有珠宝、没有奢华,只有一袭洗得发白的工作服,以及那双因长时间工作而指节略显粗糙的手。
沈芷萱微微俯视,眼神中没有过多情绪,却天生带着一种压迫感。她缓缓地向前倾,手肘支在膝上,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
“阿姨,五年前,你让我在你家门口,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一整晚,让我父母在几米外站着,看着我被羞辱——”
她顿了顿,微笑却不达眼底:“现在,换你跪在我面前……你打算什么都不说吗?”
黎语乔的指尖紧紧扣着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头滚动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