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守希方才在围场扯下刺客面纱,认出勒其,正愁没地方找他。
他走到勒其面前,男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守希公子。”
齐守希直接开门见山:“是不是你?”
勒其神色平静,一脸不解地道:“守希公子什么意思?”
齐守希贴近,一把拉过勒其,低声说道:“密林里的刺客是不是你?”
勒其被出其不意地猛然拽向前,眉头一蹙,露出吃痛的神情,好像被触及了身上的什么伤。
齐守希知道自己的力道不至于把一个八尺男儿拉得疼出声,勒其定是方才在密林摔下马受了伤,加之两人再次站近,身影交叠,密林里的画面重现,齐守希更加确认了心中猜测。
少年松开手,像是审犯人一样,道:“解释一下,你的伤哪里来的?”
勒其急忙挽了衣领,退后几步,面色平静却不很和善:“摔的扭的跌的碰的,总之不是密林里带来的,守希公子无凭无据,可别信口雌黄。”
话音刚落,勒其变换了目光方向望向齐守希身后,风凭云已经卸甲过来了,有第三人在,齐守希不好再说什么。
风凭云直接忽略勒其上了马车,道:“我送守希回去,你不必跟着了。”
齐守希在马车上回头看勒其,勒其深深地再行了拜礼。
马车平稳行驶在大路上,齐守希试图把自己在围场里的零散记忆编织起来。从风启澜的反应和齐守希平时的对他了解,这件事不像是风启澜做的。
难道真是普通的图勒刺客?
第一次刺杀时,自己在围场里追那刺客,那刺客明明对围场十分熟悉,为什么又在最后自投罗网似的误入军阵被捕?好似是故意赴死一般。
齐守希越想越觉得头痛,盘算着之后必得先抓住勒其问个清楚。
宽敞舒适的马车里,没有人说话。
风凭云注意到,自己还是第一次和齐守希单独相处,两人屈指可数的碰面次数里,风启萍以及立雪堂的人都会在场。
其实两人不算相熟,风凭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况且见到齐守希忍疼忍得脸上沁汗,风凭云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力气闲聊。
几番挣扎后,风凭云到齐守希一旁坐下,在他的背后放了一个鹅绒软枕,说道:“靠着这个,借点力会舒服些。”
齐守希点点头,没有继续接话。
齐守希身上伤口作痛,无心闲谈,两人就这样沉默无言了一路,找不到一个可谈的话题。
风凭云平时只是为了苏翡,根本就没打算和他们交朋友,并且风凭云总觉得自己和齐守希之间的气场不太对付,想想也是,谁让他一见面围在别人妹妹身边的,别人肯定觉得他奇怪又唐突,一定是这个原因。
车轮轱辘终于到了苏府,风凭云像解脱了一样,“咻”地一下忙跳下了马车。
苏府出来迎接的人急忙搀了齐守希回房,苏翡跑出来看时,鞋子都没穿好,眼神就没从齐守希的身上移开过,还一边问道:“怎么伤得这样重?”
齐守希回来前,苏篪已经打发人回府交代过今日围场的事情,苏翡大概知道经过,但仍有许多想要问的。
看见齐守希虚弱的样子,苏翡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和休息,只好把担心宽慰的话先都压在肚子里。
“御医看过了,药也用了,小心静养就是。”,风凭云的声音传来,苏翡这才注意到,他也跟进了门,还被晾了好一会。
一日奔波折腾下来,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现在变得个落难的小兵卒子,头发乱糟糟不说,贴身穿的乌锦衫也沾满泥灰,脸上脏兮兮的,只有眸子依旧明亮,像炭火里烧出来的通透琥珀。
风凭云狼狈的样子与平时清俊高贵的小王爷形象形成了很大的差别,苏翡见了,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风凭云虽隐隐感觉她在笑自己的狼狈,但也不生气,反顺了顺纷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问道:“笑什么呀?”
苏翡没忍心直说,只道:“谢谢你送守希回来,我看到他没事了,终于宽怀,这是放心的笑。”
风凭云心里不信,嘴上却应承:“噢…”。
苏翡肚子忽而咕咕地叫了起来,一直等着齐守希回来,都忘了吃饭。
她猜想眼前的风凭云今日肯定也没空吃东西,便问他:“饿了么?”
风凭云本已打算回去了,但既然苏翡这样问,他一瞬间脑筋飞快翻转,点头道:“饿了。”
苏翡领着风凭云往里走,道:“走,吃饭去,我们府上的厨子做饭可好吃了,但是应该没你们的王府厨子做的好吃。”
风凭云跟在苏翡身后,不管苏翡说什么,都点头笑着说好。
于是风凭云又留下吃了饭,和苏翡一顿闲扯才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