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架鼓乐,彩旗飘展中,大家背着满满的箭袋,驭马进入猎场。
一入猎场,方才还一窝蜂似的人群迅速散开,立雪堂的一行人选了个人少的方向前进。
玉龙围场在宸帝即位后不久扩建过一次,亭台楼阁都是新造的,院内贯穿着穷尽匠心的宛转水流,林隙间光影交错,叶声沙沙并着水声潺潺,胜过所有人间丝竹。
马跑得快的学生,已经登上高台观瞻秋景了,是日天朗气清,目之所及皆一派清明祥和。
秦昭心情舒畅,摇着小马鞭和常靖远走在前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常兄!今日是猎野兔还是打山雀儿?不如与我一起去取那彩鸡性命!”
常靖远最烦他装腔拿调地戏弄自己,懒得回答,调转马辔去其他人同行。
秦昭忙跟上去,喊道:“啊?生气啦?”
常靖远头也不回:“别误会,就是单纯地不想和傻子玩而已。”
秦昭重新正经起来:“不和你玩笑了,走,我们打那个什么彩鸡去。”
秦昭年年都会跟着常靖远,因为常靖远是他的小伙伴里最会打猎的,跟着他,围场之行往往更有趣丰富些。
常靖远摇摇头,说道:“彩翅斑雉,这什么精致的名儿,听都没听过,见到了估计也不认识,不好玩,还不如打兔子呢,上蹿下跳的多少有些挑战性。”
秦昭点头:“那好吧。”
秦昭并不意外,常靖远素来都不受打赌的影响,一向想猎什么就猎什么,若为了追区区赌注把自己局限在追逐在一种猎物上,岂不拜拜浪费了满场的珍禽异兽。
常靖远朝身后其他人招了招手,道:“走!咱们往前面看看!”
何琦跟在他后面,同时在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一旁的侯珠见到后,凑近一把抓过,只见纸上简笔勾勒了几簇花草,便问何琦:“这是什么?”
何琦回道:“叫什么,麝兰,萦萦昨日嘱咐我,说此花芳馨沁人,晒干后香味能经年不散,是做香包的好物,但这花只长在玉龙山脚下的石隙中,所以让我趁此围猎的机会,一定采到带回去。”
侯珠对着画纸看了一会儿,扔回去给何琦后拉着秦昭扬长而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道:“不寻不寻,今日是围猎奔马的日子,谁跟她姑娘家似的寻花觅草的,愈发惯得她了。”
何琦把差点掉地上的纸仔细折好,重新放入怀内,道:“你别这样说。”
秦昭也说:“你小子现在倒装起大爷了,仔细我改日告诉萦萦。”
侯珠仰头一路向前,面色不改半分,道:“哈,可吓死我了。”
一行人在一片打闹声中往开阔的地方去。
齐守希在同风启萍搭话,才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找不到常靖远他们了。
风启萍说道:“还不快去追你的小书友们?”
齐守希环顾一周,不见熟悉的人影,便摇了摇头,没有去追。
风启萍说道:“既跟不上他们,不如和我一起去找彩翅斑雉,如何?我知道路。”
齐守希疑惑道:“你如何知道?”
风启萍引马向前,道:“跟着我便是了。”
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并辔而行在溪流边,马蹄偶尔踏扁几株傍水而生的香草。
一路闲聊,直到没过马蹄的浅草变成开阔裸露的泥地,齐守希才发现他们已经出了围场了。
四周浓雾笼罩,把两人锁在了一片不知名的树林里。
这里四下无人,和方才围场里的热闹清明形成很大差别,齐守希心感不妙,他喊停还在前面一路行进的风启萍,道:“这里已经不是猎苑内了,围场的守卫兵们跟不到这里,四周浓雾重重,再往前走恐怕有危险,不如我们回去吧。”
周围的树林遮天蔽日,花相似,木相同,山重水复疑无路。
风启萍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还叮嘱道:“这里雾重,跟紧我,别走散了。”
齐守希看风启萍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心想或许他曾来过此处,况且如今除了跟紧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便扯了马辔跟上去。
约莫又走了一刻钟,两人终于穿出迷宫一般的树林,来到一座小山前。
山体不算高,蔓草杂乱层层覆盖,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这样的景别让齐守希想起从前读过的山精鬼怪的传说,但却不害怕。
风启萍止住马蹄,说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