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凭云走上前去,还想辩白什么:“可是…”
齐守希挡住了风凭云,正色说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凭云殿下慎言。”
一旁上书房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平日里学堂课业紧张,今日难得放肆,都起哄道:“凭云,我看今日的赌约是不作数了!”
“还有余地!不如认输输一半,从今往后,只当苏青玉是你半个老婆便罢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笑作一团,风凭云看着大家嬉笑的模样,又窥见苏翡把头摆到一边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才懊恼自己唐突失言,害得苏翡难堪,他摆着手叫停笑闹的同学:“休得胡言!休得胡言!”
可大家好像没听见似的,都笑立雪堂只会讲空话。
苏翡哪里受得了别人这样嘲笑,赌约也是自己先抛出来的,此时也顾不得胜算几何,就算哂笑的声音像刀子一样落在面前,她也要从人群中挤出来:“谁说不算了,大丈夫金口玉言,岂有不算的道理。”
话音还未落,站在一旁的齐守希忙低声喊停她:“苏青玉!”
苏翡知道齐守希觉得自己在胡闹,回去免不了又要说她,但她还是硬着脖子不肯退赌,齐守希训自己事小,认输当缩头乌龟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立雪堂的学生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常靖远在暗处拉了拉苏翡的袖子,想要动之以理:“不要意气用事,大丈夫赌名博利关乎自己便算了,拿你一个女孩儿家终身大事玩闹岂不荒唐?再说,要是输了,你还能真嫁给他吗?”
苏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像个在赌坊杀红了眼的亡命赌徒,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赌还未必输,但要是现在不答应,那缩头乌龟的名声传出去就是必定的了,以后在上京城我们怎么见人?”
苏翡放出去的话只当泼出去的水,虽然心里没底,但表面还是强装镇定,立雪堂和上书房的打赌算是打上了死结,谁都不能反悔了。
赌局既定,热闹没了,大家都回到各处去休息。
苏翡被齐守希拉走,上书房那一关苏翡算是挺过去了,可齐守希这一劫她还没渡。
少年人开口就问她:“你想让皇府哪日下聘?”
苏翡知道齐守希又在讲反话,却也不敢和他生气,只得笑笑:“不要说笑嘛,怎么长他人志气呢?”,一边讨好似地纠了纠齐守希的衣袖。
侯珠不禁感叹苏翡的命运:“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以后,萧墙内外,你我两隔。”,情至深处,眼角好像真的泛出几滴泪。
秦昭拍拍侯珠的肩膀安慰他说:“不必神伤,青玉难得的运气碰到了个瞎了眼的,可惜凭云殿下一生行善积德,却遭此报。”
苏翡见两人阴阳怪气,回道:“别难过,我们有福同享,等我当了王妃,就金印册宝风风光光地封赏你们俩进去王府当太监。”
全场只有常靖远认真说话:“不必担心,我们虽是半斤,可上书房也不过八两,我们还有五成胜算。”
何琦也看不下去了,说:“青玉你放心,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输了,你也不必嫁,一无婚约,二无书据的,我们就是耍赖他们又能怎样,他们自己不知轻重说出这般胡闹的话来,你不依,他又能闹到哪里去。”
苏翡其实不是很关心自己到底嫁给谁,无论今天赌什么,她更在意的是输赢,她咬牙说道:“这都不是主要问题,重要的是我们绝不能给他们看扁了,今日之战,我们只许胜,不许败!”
齐守希看着苏翡踌躇满志的样子,要不是没提前报名,恐怕苏翡自己就亲自上场了。
烈日当空,常靖远拉弓如满月,射出的箭以穿云之势稳稳地扎在靶上,常靖远平时除了文修,一半时间也要跟着自家的官兵子弟武训,这一箭算是发挥稳定。
风凭云免不了要代表上书房亲自上场,他的父亲掌管金鳞军,风凭云更是金鳞军的副尉,骑射刀枪等自然不俗,这次发箭虽失了点准头,却也不影响中靶,得到了稍后比赛的资格。
历年秋狝的比赛都分为两部分,先是资格赛,各参赛选手轮流射箭,中靶则进入接下来的决赛,不中则直接淘汰。
上场之前风启萍对齐守希不吝夸赞,说如果秋狝中齐守希再拿下骑射,此后肯定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文武双全的少年公子,必定名扬上京。
齐守希把箭镞瞄准在靶外,余光瞥见围场外观赛的苏翡,她倒是气定神闲,上书房的人射出好成绩,还帮忙喝彩呢。
轮到齐守希上场,他眯眼瞄准远处的箭靶,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松手,箭发。
弦震把齐守希的手震得有些发疼,脱弓的箭一发向前,直冲远处,只可惜最终还是在落靶前坠地,一旁观看的人直呼可惜,苏翡更是惋惜得捶手。
齐守希放下弓箭,转身走了,脸上也不见失落。
刚下场,便碰见了风启萍:“可惜啊,守希公子。”
齐守希松了松手腕,故作叹息道:“是啊,握笔的手,抓不住弓。”,常靖远也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下场了的人要等其他人都比完才能走,比赛完的人,都散落在赛场附近闲谈讲笑,只有齐守希守在旁边看剩下的人比赛,一个又一个。
上午的比赛结束后,拾箭的箭童也都走了,齐守希看到散落在射箭台的弓箭,一时兴起又提箭拉弓,“啪!”地一声,一发射中百步之外的箭靶红心。落靶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发箭处也听得清晰。
耳边传来两声掌声,风启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旁,夸道:“毫不退步啊,逢霖”。
听到这个名字,齐守希惊得心跳漏了一拍。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