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叩首,起身退下,却听父皇唤道:“方才那个婢女,便是当年名中有绾的灵童?”
萧南风心下一慌,却强装镇定回道:“是。”
他仰头看去,父皇眼中神色竟有些犹豫,半晌他突然问道:“这些年,你习武勤谨了许多,可是身子……?”
父皇突然不再说话,萧南风一怔,心底闪过一丝疑虑,怎奈父皇面上已在看不出喜怒。
“退下吧。”父皇淡淡说道。
他压下满怀心事,离开了勤政大殿。回到东宫,就见那丫头正跪在院中,来不及多问,明悟已上前禀告,母后竟已等在殿中多时。
殿中地上,碎着一地的玩意,九连环、蹴鞠统统被砸烂,他忙跪下请安。
母后斥道:“萧楚溪不日便要去边关建功立业,你父皇的心思,你当真不明白?竟然还整日跟个丫头厮混,简直荒唐!你若当真这般不济,那也无妨,三皇子生母早逝,这些年侍奉本宫,无不体贴!”
萧南风忙道:“母后息怒,儿臣知错,日后定当勤勉,请母后放心。”
啪,母后掷下一个画轴,缓缓打开,他手惊得一颤。
母后道:“萧楚溪不日就要离宫分府,本宫便把这女子赐给他为侍妾。有她规劝,省的那莽夫生出异心来。”
萧南风惊慌的说道:“此女乃是儿臣的挡灾灵童,留她在侧,一丈之内,可替儿臣挡去血光之灾。请母后另选佳人。”
母后冷冷说道:“此等荒唐之言也敢拿来糊弄!本宫教过你,储君不可动心不可有情!”
萧南风忙磕头道:“儿臣对她绝无私情,十二年前,春猎冷箭;清明之日,污蔑构陷,五年前,宫外遇袭,这些劫难,母后可还记得?”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枚伪造的“惠池仙人”玉牌,双手奉上:“儿臣留她在身边,皆是因仙人之言,此女命格奇特,乃‘聚灵挡煞’之体,与儿臣有共生之契。此玉牌便是信物!儿臣一直贴身佩戴,不敢有违神谕!”
萧南风扭头看了眼院中跪着的宁芊芊,冷厉的说道:“这灵童近来确有造次,儿臣定当严加管教,以儆效尤。母后放心,儿臣知晓轻重,断不会为了一介婢子,误了国本!”
母后盯着玉佩的目光依旧冰冷:“好生管教!若再让本宫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那便宫规处置!”
母后拂袖而去,他在满殿狼藉中,缓缓扭头,院中跪着的单薄身影,好似黄昏后的最后一缕微光,眼看着便要被夜色吞噬。
宫规处置……
他忙捡起了地上画轴,缓缓收起画中鲜活灵动的眉眼,半晌,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也罢,孤本就配不上承欢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