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脚步有些急,带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周围的喧闹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你……”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滚烫,力气大得惊人,像是怕她跑掉。
“姜絮,”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非要这样吗?”
“我怎样了?”她挣了挣,没挣开,眼眶却先红了,“江叙白,是你先不在乎我的!是你跟别的女生站在天台上!是你说我跟你没关系的!现在我找到了愿意对我好的人,你又来装什么深情?”
“我跟她没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急,“那天她是来问我学生会换届的事……”
“我不管!”她打断他,像是在跟他赌气,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江叙白,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从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他重复了一遍,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他慢慢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好,姜絮,这是你说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姜絮额前的碎发。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突然觉得眼睛很酸,鼻子很堵,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亲手弄丢了。
“絮絮……”林薇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胳膊。
姜絮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拿起桌上的啤酒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辛辣的气息,却压不住心里的疼。
“薇薇,”她抹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那天晚上,姜絮喝了多少酒,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林薇一直在旁边劝她少喝点,记得烧烤摊的老板过来加了好几次炭,记得月亮从东边移到西边,记得心里那个叫江叙白的名字,像扎在肉里的刺,怎么拔都拔不掉。
她想起小时候,他把她的羊角辫揪得乱七八糟,却在她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把人打哭;想起高中时,他把她的自行车胎扎破,却在放学路上,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直到看着她安全到家;想起大学报到那天,他抢过她手里的行李,说“重死了,我来吧”,背影挺直,像棵可以依靠的白杨树。
原来那些被她当作“死对头”的日子里,藏着这么多她没看懂的温柔。
“江叙白……你这个混蛋……”她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油腻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林薇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行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宿舍。”
姜絮点点头,却站不稳,整个人靠在林薇身上,脚步虚浮。夜风一吹,酒劲上来得更猛,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像被泡在温水里,慢慢变得模糊。
“薇薇,我好像……有点后悔了……”她迷迷糊糊地说。
“后悔什么?”林薇问。
“后悔……跟他说老死不相往来……”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散在风里。
姜絮的头靠在林薇的肩膀上,眼睛慢慢闭上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月光下闪了闪,像一颗破碎的星。
她没看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树影里,有个身影静静地站着,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才缓缓蹲下身,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微微颤抖。
夜风吹过,带来桂花的甜香,也带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姜絮是被冻醒的。
不是宿舍那张熟悉的床,身下是冰凉的地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吊灯的样式陌生又精致。
“嘶……”她撑着地板坐起来,头痛欲裂,宿醉的后遗症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哪里?
她记得自己明明跟林薇回了宿舍,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