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话卡在嗓子里,看着映月身上单薄的衣服,更为公子生出十分不值。
为了不耽误练功的动作,也为了给自己醒神。就是冬日的早课,映月也常常身着单衣练嗓。
映月回眸看向小程,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暗藏几分不解:“小程?”
小少年连忙跑到他身边,脱下外套,一脸心疼的披到自家公子身上。
一进房门,小程将衣服找出来披到映月身上,就连忙跑出去烧热水烧炭火。
映月目送着他往厨房跑,才缓缓坐在冰凉的凳子上。
凳子很凉,但他并不觉得难受。
身子总是像燃着一把火,生生不息,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哪怕是数九寒天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这么些年,受毒折磨,依毒偷生。
好在青竹他们不知道自己最不堪的那些事,不然怕就不只是奚落,更是要闹到他身败名裂。
映月心知不止青竹,其他的戏子也同样厌恶自己。小小年纪占据了通州名角的名头,和当地的官爷交好,既有好容貌又有好嗓子。无论走到哪,只要有映月,其他人就不会被看到。
这样的人,为戏班带来利益时。尚且还有人保护。但当许大人之事接二连三牵连到玉华班,导致玉华班没落,其他人虎视眈眈的视线和恶意就落到了映月的身上、背上。
青竹痛斥他不要脸、下作。
小程端着热水跑回来的时候,满心都注意着手中的水,并没有发觉艳丽青年脸上一晃而过的嘲弄。
他说的都对,可没有证据,只是用嘴说,他又能伤害他分毫呢?
和能做自己爹的官员不清不楚、暗中勾结他人下毒害人、往返偷盗账目传递消息。
是他,都是他。
映月收敛神色,噙着柔和的笑容看着小程忙前忙后,耐心听着他的念叨,安抚他的情绪。
上次小竹过来时说过:这段时间办案的捕快背后出了个高人,指点他们找出了好几条线索。他和小竹不能时常见面,不知外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一切都要靠自己小心应对。
然而映月还不知道,他的接头小竹受公子的新命令,早在六天前就偷跑出城。
干枯的杂草被踩得沙沙响,少女身着麻衣,穿梭在偏僻无人的乡郊野路上。
连着赶路好些日,并无人跟踪,小竹寻了个避风的洞,坐下从行囊里掏出了个干馒头啃。
被馒头噎到,小竹伸手抓了把干净的雪嚼。望着洞口的白光,不知怎的,脑海不禁浮上了公子的容颜。
大概是三年前,她第一次见陈时樾。
彼时的小竹年纪虽小,却常混迹在市井,人小鬼大。
女孩当时跛着一条腿在街上慢腾腾地蹭着,为了避免被人拆穿,她还特意跑到自己不常去的街巷乞讨。
“哥哥,我好饿……”
身侧接连走过好几个壮汉,小竹心中暗啐倒霉。
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往往不好说话,她维持着瘸腿的身形,不动声色地小心避开他们的来路。
连着过了好几个人,小竹无奈,心道今日怕是讨不着钱了,脸上都隐隐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