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推开那名男子后、加茂前辈十分担忧地蹲下来检查我的伤势、确认我没事后便一脚踩上那名男子的……尸体?
哎……?
他迅速地拔起插在尸体上的刀、在空中甩除沾染到血液后便收回刀鞘一气呵成;在昏暗的黑市里,此时的加茂前辈看起来格外的可怕、脸上带着少有的冷漠与狰狞。
是我从没看过的样子。
在确认抹消任务目标后、加茂前辈便联系了其他辅助监督过来处理善后;我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做、但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还有我手上的……。
那个诅咒师的血液。
我突然有一股奇妙的冲动,在其他人都没能注意到的瞬间、我轻轻地舔舐了那染血的指尖。
即使身体深处不断要求我这么做、可还是我止不住自己想呕吐的恶心感,我们刚刚的行为不就是杀人吗?残杀自己的同类?
咒术师就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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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前辈辛苦了、抱歉还让你请客吃饭……。」
意识到乙骨的异状后、翔太只好先放弃原订要去替澪买手工巧克力的计划,将后辈带到餐厅消化一下情绪。
「这没什么,我想忧太应该…有点难接受吧?因为刚刚看见我杀人的样子?」他刻意压低了音量、毕竟在非术师眼里他们两个看起来不过是放课后的剑道部学生。
乙骨有些惊讶对方这么快就了解了状况、是自己刚才的眼神太明显了吗?在意识到如果前辈没出手的话、要杀人的就会是自己,这一点还是让他很难消化;同时也很难接受一直被自己当作目标追赶的、试图模仿的那位加茂前辈,会对轻易夺取他人性命这件事情感到正常。
「嗯……虽然这么说有些微妙,但作为术师的我们本来就很容易忽视性命的轻重、击杀的咒灵越多越会觉得夺取性命是件普通的事情,但换作诅咒师的场合又更会让人迷惘了。」加茂翔太啜了口黑咖啡继续说道。
「一开始会十分难以接受、自己的手居然沾染过人血什么的,完全无法用这样的手去触碰澪……。」一提到加茂澪、加茂翔太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总能幻视第一次接到抹消诅咒师任务时、鲜血淋漓的双手,明明杀的是自己的同类、却获得了五条老师的夸赞。
翔太当时也十分迷惘过,总在夜深人静时被恶梦吓醒、止不住涌上来的恶心感;好几次想跑回京都看看澪、他知道那会让自己好一些、可他一想到要用沾过人血的双手去拥抱那个女孩,他便缩回这个可怕的世界里。
他的天使、不能染上这样的罪孽啊。
可五条老师在事后告知他:「你抹消掉的诅咒师专挑女性术师下手、会污辱过后再夺取器官到黑市贩售。」
一想到几个月后就要入学的澪、一想到万一是澪遇上了这种垃圾,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之心;在那之后他拔刀挥刀之间都不再有犹豫、刀剑舔血的生活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能好好保护他的女孩、只是抹消了一个垃圾又算什么呢?
将这些故事分享给面前的后辈听后、他还没等乙骨忧太消化完方才的情绪,便直直地看着他询问道。
「忧太喜欢澪对吧?」
「哎…?」
乙骨忧太被这句话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如果问的是其他人他还不会如此慌乱,但问的人是加茂前辈啊,是那个合法占据了他妄想过的、澪身边位置的加茂前辈啊。
可那人此时的语气与眼神却放软了很多,好似不怪罪自己居然觊觎他人的伴侣、好似有些商量那般的态度。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请不要误会、只是想确认一下。」
而乙骨忧太怎么会去否认自己的心意呢?他怎么样都掩饰不了自己眼中溢出的情感、又怎么能骗得过面前对澪抱有相同爱意的加茂前辈呢?
「是的……我很抱歉。」他低下头、伴随着罪恶感那样地承认了,承认他喜欢她。
他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插足他们的,但控制不了自己去争取、去妄想占有加茂澪;即使每日的相处中都能被三番两次地提醒女孩喜欢的是加茂翔太也一样,他妥协不了自己不去追寻她。
「忧太不需要道歉喔、喜欢一个人是你的自由,无论你喜欢上谁都是你的权利,所以我不会怪罪你。」加茂前辈的一字一句都敲在了乙骨紧绷的神经上,不是那么用力的、是像轻抚紧蹙眉心的、是像揉开疼人瘀青那样的。
乙骨忧太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加茂前辈真正的差别在哪里了……那是他怎么样也到不了的境界啊。他忽然觉得自己想说出口的很多、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对的保持沉默。
「澪啊…从小在学校就很招人喜欢,收过的情书或告白多不胜数;可我非常嫉妒那些人、嫉妒他们可以轻易地将喜欢澪的这件事情说出口。」
加茂翔太看着手中的咖啡、看着深咖色中映出的自己垂下了眸:「作为澪的未婚夫、乍看之下我才是最有立场驱赶那些情敌的人,可你知道吗?我却是这世界上最没资格去争取澪的爱意的人啊。」
他有些苦笑地看着忧太、他并不奢望乙骨忧太能够理解自己,但此刻他确实将乙骨摆在自己的立场去倾诉。
因为乙骨忧太和他简直太像了、都站在最无法向澪表露爱意的那个立场上,却深陷于女孩那双闪亮亮的眼里无法自拔。
「这…抱歉我不是很能理解……。」他感觉前辈不像是在炫耀、可此时前辈的眼里却满怀了哀伤。
「也是呢、由我来对你说这种话确实很奇怪,但忧太应该知道加茂本家分家的渊源吧?澪是分家的孩子、被本家称之为笼中鸟,一出生就被打上印记、一出生就被本家给诅咒了;她理应恨我的、却又因继承赤血操术而成为了我的婚约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