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证据吗!’我在旁边喊,父亲看到了我,让我赶紧走。”徘徊在眼里的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无名的眼里一片死寂,“‘有啊。’”
无名笑出了声:“多荒诞啊,皇帝亲自派人找到了父亲叛国的罪证,藏在我的嫁妆里。”
“父亲突然变得好矮,没了头,跪在那儿,流尽了一个人的血。”
“我以为我还可以照顾母亲。我们出了城,来到郊外,箭就像雨一样,身边的人都倒了。母亲把我压在身下,她的背上满是血洞。”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还打起了雷。刚长出的枝芽经受不住,倒在了泥里。
“他谁也没放过。他们用刀,刺进一个个心脏。我胸口一凉,刀尖抵着我的心室,心脏跳动着,一下一下,撞着刀,最后,刺进去了。”
“好冷啊,明明太阳还在天上,我却感觉自己的四肢湿冷,恍惚间,我看见一个白发少年抱着我哭,我好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但是没说出来,因为,我死了。”
“惊讶吧?”无名看着时安微张的嘴,“我明明死了,死在很久以前,我也希望我已经死了。”
“死亡不是终点,也许我们永远也死不了。”
“我醒来了,这一次,是一个农妇。”
时安失去了语言功能,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内心的震惊。
“这次没有多久。一次我去上山采药,失足跌落悬崖,等我醒来,又成了一个乞丐。”
“我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的人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叫什么,像是一个木偶,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玩玩,没有价值。并被丢弃,又换上下一个。”
“时安,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不会死,但也不是活。”
“可以回去的!只要我们找到为什么来这儿就可以。”时安抓住了无名的手,但她的情绪还是淡淡的。
“回去?时安,你告诉我,回去后真的是你想看到的样子吗?”
时安拼命地捂住了耳朵,抗拒地往旁边靠去:“别说了!”
无名扯开她耳边的手,直白又残忍:“你回去后,他们真的还在吗?”
“别说了!”
“你在这里已经这么多年了,那还有人记得你吗?”
“我说!别说了!”
“时安,你真的想回去吗?”无名一遍遍地问着时安。
我,真的想回去吗?时安看着自己可以操控灵力的手,被众人羡慕的天赋,自己真的愿意抛弃这些吗?
愿意吧,毕竟这些未曾拥有时,她过得很好。
时安想明白后,反问道:“你难道不想回去吗?”
“不想,回去?你告诉我我叫什么?”无名很平静,没有抓狂,也没有流泪,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时安坐在地上,沉默的拨着火堆,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雨停了,晚上的树林阴冷潮湿。
“咳咳”,白鹤咳嗽了几声,随后睁开了眼睛,“以棠。”
他虚弱地支撑起身体,靠在无名的肩膀上:“你是以棠,对不对。”
无名没有推开他,她双手编织着草环:“你认错人了,我不叫以棠。”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抬眼看向无名,眼里满是喜悦。白鹤的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依偎在她身边。
见无名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暗淡,随后又亮起:“那我告诉你我叫什么,我叫经年,林经年,是你帮我取的。说我们相遇在今年,你说‘今年’不好听,把‘今’换成了‘经’。”
他一字一句说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无名就像陌生人一样,认真听着,毫无反应。
无名感觉自己的肩膀变重了,低头一看,他靠着她,睡着了。
无名的眼里有时安看不懂的情绪。她伸出另一只手,在碰到他脸时手突然收了回去。像是怕弄醒他,无名放下了编到一半的草环,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