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仰光进入宵禁,街上只有零星几个外国游客在晃荡,极度的安静充斥整个世界。客厅不断响起的急躁的谈话声打破这份寂静,哪怕隔着结实的木门,萧萧也依稀听得见金杰似乎在和什么人打电话,不断争执,情绪激动。
紧接着是手机被愤怒砸上墙后摔落地面,四分五裂的声音,卧室门被重重打开又重重关上,墙壁被震得抖三抖。
金杰大步走进来,一脚踢飞了门边的椅子,椅子在半空中转了三圈轰然落地,砸烂了装饰花瓶,稀里哗啦的碎片散落一地,萧萧的心脏也跟着抖了一下,惊恐地看向暴怒的男人。
男人的眼上布满血丝,青筋暴起,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一般来回走,萧萧的视线也跟着男人左右移动。男人又倏然停住,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她,就在萧萧快要在他的目光下哭出来时,他强行压抑住急促呼吸的胸膛,捡回椅子坐下。
气氛压抑而紧绷,金杰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异常沉默坐在床尾抽烟,抽了三根,或者四根,偶尔抓起萧萧的脚腕细细摩挲,粗糙的拇指将萧萧蹭得有些轻微的刺痛,链条哗啦作响,他的力道越来越难以控制。有那么一瞬间,萧萧觉得金杰想要捏断自己的脚。
她不安地动了动,猝不及防地被金杰握住脚踝拖至床尾,一把撕烂了裤子。
金杰的表情阴沉得可怕,解开皮带,居高临下地看着萧萧:“自己把腿张开。”
萧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变得像个魔鬼,又像是在发泄什么怒气,她不敢反抗,不断哭着取悦他,求他轻一些,讨好地攀上他的脖颈。
萧萧不知道醒来又昏过去多少次,再次醒过来时,窗帘紧紧拉着,窗外的光一丝也透不进来,一切都是漆黑一团。她仍旧被锁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
“你醒了。”他的声音很沙哑,并不是往常那种□□过后的低哑,而是带着很复杂的情绪,像是疲倦,像是无可奈何。
金杰就这么看着她,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萧萧有点受不了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率先打破满室寂静,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了吗。”
金杰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似的,足足过了几分钟,就在萧萧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才微微牵动面部肌肉,沙哑道:“塔克村上百号人被轮番审了一遍,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没有结果,只能暂时关起来。突破口一直都是你,本来早就该给你上刑的,是我拦下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兄弟们有怨言,大哥也很不满,他说,我舍不得的话,就让他来审。”
萧萧揪着被角,声音很小:“怎么审?”
“大哥想对你用药。”金杰手肘撑在膝盖,把脸埋进手心,嗓音在发抖:“做我们这行的,能用什么药,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萧萧瞬间就意识到男人说的东西是什么,那个令所有人谈及色变的潘多拉魔盒,仅仅两个字就能令人恐惧到难以发声的地步。
顿时凉风从头灌到脚,冷汗从脊背冒出,萧萧竭力克制着自己声线中惊惧的颤抖:“你也同意……这样对我吗?”
金杰扑过来揪住了萧萧的衣襟,把她按在墙壁往上提:“你只要把叛徒的名字说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啊?你为什么不说呢?!”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萧萧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憔悴疲惫的痕迹,以及黑色眼瞳附近如蜘蛛丝般在眼白上交错的血丝。
萧萧拼命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
金杰明显愤怒到了极点,面目狰狞得仿佛要择人而噬,揪着萧萧的衣领用力地摇晃,嘶吼道:“因为你从来没想过和我站在同一边!”
“因为你他妈的从始至终只想把我抓到监狱!你恨我强迫你!你恨我手上无数条人命!你做梦都在想我被条子枪毙的场景!!”
“就算我为你抗下那么多压力,你也不屑一顾!是不是啊,萧萧!!?”
萧萧还是哭,泪水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掉,金杰一股火蹿了上来,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大声咆哮:“别他妈哭了,说话啊!”
喉管被男人锁住,萧萧痛苦得面色涨红,缺氧造成的窒息令她竭力挣扎,徒劳地抠他的手指,心慌的感觉一圈圈缠绕上心扉。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新鲜空气迅速灌入,萧萧剧烈地呛咳,上半身痉挛蜷缩起来。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萧萧喘着气,攥住金杰的外套,借力站直,然后伏在金杰的肩头,泣不成声。
“我没想过要害你……我从来,从来没想过害任何人……”
她抬起头,双手捧着金杰的脸,鼻尖贴着鼻尖,哀求道:“阿杰……阿杰,我求你,我良心过不去,我不能说的……你放过我这一次……”
少女的呼吸很轻的洒在脸上,神情是恳切的,祈求的,带着低声下气的期待,金杰双手抱着胳膊隔开了她,极力克制自己将对方拥在怀里肆意掠夺呼吸的冲动,因为克制得太用力导致动作有些不自然,他咬着牙别过头。
萧萧不死心,哭着再次贴了上去,手指强行从男人的指缝间穿插而过,做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她握得很用力,每个指甲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阿杰,你肯定见过的啊……吸毒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腐朽颓败,形如枯槁……你忍心让我变成这样的怪物,然后死掉吗……”萧萧压下金杰的脖子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踮起脚尖疯狂亲吻他的嘴唇,绝望地哀叫:“你看着我啊,阿杰。”
金杰的喉咙仿佛堵了块石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最终在萧萧灼热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面部绷出僵硬的轮廓,下意识想去掏烟,翻遍口袋后发现烟早就在和大哥打电话时抽完了,他烦躁地“操”了一声。
卧室里挤满了沉重而艰涩的气氛,金杰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两个人。
空调档位从新风换成了制冷,突如其来的冷风让人脊背蹿起一股凉意,萧萧面色灰白,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仿佛整个人失去了支撑的力道,声音低不可闻:“你不如杀了我。”
金杰猛地转头盯着她,目光中隐约有点让人恐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