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冬青便已经起了,她掬了一捧井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蜿蜒没入衣领中,驱散了几分残存的困意。
她坐在院中静候柳又青,估摸着她还要一会才能赶来,便先进识海修炼了片刻。
无相如今已经习惯早起了,他揪了一把狐狸毛,问道,“你还不开口?”
池南摇摇头,“找个时机,等没有旁人时,我再好好跟她解释。”
风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送入冬青识海,她睁开眼睛,发现柳又青正往这边走来。
她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推开院门,冬青这才看清,她身上背着大大小小各色布袋,腰带挂满了冬青叫不出名字的法器,咚叮当声正是这些法器碰撞在一起磕出的轻响。
“哎呦,沉死我了!”柳又青肩臂发力,将背上扛着的一个最大的袋子甩到石桌上,袋子上簌簌而落的细小尘土抖了满桌。
冬青皱起眉头,手作扇状在鼻子前扇了扇,“这是什么?”
“咱们这一趟要在绛茵谷待满七日,那里蛇虫鼠蚁多,我昨日特意下山一趟,把我家后院的驱毒虫的草药全拔了。”柳又青打开袋口,一股刺鼻的辛香扑面而来。
“都拔了?”冬青震惊。
柳又青浑不在意地点点头,用绳子把袋口紧紧束好,“只不过没来得及做成香囊,便只能这样扛过来了。”
冬青又指了指她腰间琳琅满目的法器,“这是?”
“万一那里有妖兽怎么办,带着给咱俩防身。”她说着,就要摘下一串别在冬青腰间,后者连连摆手拒绝。
她悻悻收回手,“也成,用时再拆。”
浑厚的钟声一如既往的准时敲响,冬青背上一包少的可怜的干粮,跟在柳又青身后前往灵枢苑。
身后传来踩踏草叶的细碎声响,冬青回首看去,只见无相呈吉祥卧姿躺在小红背上,对冬青眨了眨眼睛。
冬青蹙眉,用眼神示意无相,柳又青在前面。
“无妨无妨!”谁知无相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拂尘,小眼闪着精光,他嘿嘿一笑,“她看不见我。”
冬青扯唇,伸手把无相拍了下去,拎着狐狸后颈把他提到怀里,压低声音道,“别欺负小红。”
池南尾部的毛骤然炸开,他用前爪扒着冬青的衣袖,试图从桎梏中挣脱出去。
怀中狐狸不安分的扭动,冬青轻轻一掌拍在其头顶,顺着脊背抚了抚它的毛发,警告道,“安分些。”
少女冰凉的手顺着脊背轻抚,似有一块凝着水珠的玉石从他后颈一路滑到腰椎,所到之处冰凉的触感久久不散。
奇异之感使池南止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真气不受控制地从周身溢出。
无相立在拂尘上,飘到池南眼前,贱兮兮地向他挑了挑眉。
池南气不打一出来,又挣不开冬青的魔爪,干脆自暴自弃的把头往冬青臂弯间一埋。
青竹的清香钻进鼻腔,沁人心脾,池南刚稍稍放松一些,便猛地抬起头来。
等等,他刚才在干什么!
熟悉了这副躯体,怎么也熟悉了这该死的狐狸做派?
一定是这躯体的本能,一定是!
池南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懊恼羞愤地抬起头,冷不防与冬青黑亮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小红?”
“咳咳。”无相脸憋得通红,幸灾乐祸看够了,便飘来咳了两声,“小冬青,老夫觉着这小狐狸不舒服,要不放他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