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招实是一步险棋。
即便司千书看似好相处,但她这样一位掌权皇后,背后必定有雷霆手段,也难保不是囚禁司二小姐的真凶。
可眼下只能试探。
只见司千书眼皮一垂,羽睫遮掩凌厉眸光。她将手中荷包收拢袖中,起身往前走去。
“这香囊不错,确有安神醒酒之效。烁儿应要舞剑了,回吧。”
司千书不置可否。但秋止雾却断定,她必然听懂了,而且知道些什么。
那香囊分明是前日从小童手里买的,哪里值得一朝皇后留在手上!
她不肯表露,定是有其他缘由。
秋止雾随皇后同回宴席,正被容渊瞥个正着,他在对面深深凝了一眼秋止雾,随即掩袖饮酒。
宴上丝竹不绝于耳,亦掩住水流哗哗落地声。容渊脚下,已经满是泥泞,倒浪费了尚好的酒。
常缨见人回来,连连挥手:“怎的去了这么久,我正想去找你呢。”
“这不是遇到皇后了吗,她非叫我给她算命,我就胡诌了两句。”秋止雾附人耳畔低语,惹得常缨掩唇笑开,正要说话,却被一声高昂男音打断。
“今日为贺南周公主远道而来,由太子奉上剑舞一段,为大家助兴,望诸君开怀。”
话落,东方烁抱剑行至中央,剑尾系成一根蓝绸,随风高高飘扬,拉成直线。
只见他抱拳拜礼,继而殿内便响起一阵节奏激昂的乐声。
光刃在人手中翻转,挽成朵朵剑花。东方烁或运剑在前,或横扫开剑,脚下步伐游走似踩在琴弦之上,与之相合得宜。蓝绸随人动作飘逸腾飞,似浪花翻涌,带起阵阵风波。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朵蓝绸系成的芙蓉呈现在秋止雾眼前。
东方烁收剑解下蓝绸,将花递给她道:“以此芙蓉赠公主,愿两国世代交好,万世永昌。”
秋止雾捧过蓝花,对人敬酒:“愿两国国力如同太子之舞,扶摇直上,盛大恢宏。”
一时间,台下掌声雷动,四方宾客皆喜笑颜开。唯独容渊,神色淡然,笑意不达眼底。
他放下酒杯,转身出去透气,恰撞见殿外后院,倚栏望月的冉远影。
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边走过去边说道:“冉公子怎么在这,武学至高者,见不得旁人在眼前卖弄么?”
冉远影往后靠了靠,拿起酒袋饮了一口,轻蔑一笑:“你都看出是卖弄,又何足挂齿。倒是国师怎么也出来了,是见不得有人卖弄到公主眼前么?”
“出来醒酒罢了。冉公子若也想在公主面前露脸,我可回去为你请旨,比送荷包管用。”
那日街上,小童也这样哄骗过容渊,说是买给心上人,保准能成。他婉言拒绝,便在秋止雾来时瞥见了腰间那一枚鸳鸯荷包。
小童递给他的,也是这一款纹样。
“我们少年人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不劳国师费心。国师还是担忧担忧仇家的事吧,虽然北燕东宫安全,可难保回去路上,不会有人再动手。”狐狸眼眯成一道线,清冷月色下更显狡黠。
容渊袖下的手逐渐攥成拳,却面不改色道:“回去路上有冉公子保护在旁,我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