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见柳墨还有些犹豫,接着道:“放心,我会武。”
沟通完毕后孟宁又陪着孟景明练了会字,小小考验他功课,见人确实答的流畅无比,夸奖几句后满意的回了房,换好衣服后避着视线翻墙出了门。
翻出去时候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动作比昨日还要熟练些,她稳稳落地看向四周,庆幸着他们住的地方本身就偏僻,不然光天白日下翻个墙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围观。
孟宁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日的明娇坊,大门紧闭,安静得出奇。
她试着轻轻推了推,门轴“呀”地开了条缝,坊内依旧悄无声息。孟宁眯起一只眼往里探,奈何缝太窄,只能瞥见些模糊的暗影,什么也瞧不真切。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用力推了下去,门扉猛地向旁边打开。
往日里靠灯笼衬得亮如白昼的大厅,原是窗户极少,全凭烛火添光。此刻青天白日闯进来,反倒昏沉沉的,几步外的桌凳都瞧不分明,稍不留意便要磕绊。
孟宁先探进一只脚,目光飞快扫过两侧容易藏人的角落,冷不丁正对上门后陈海那双直勾勾的眼,浑身一激灵,猛然跃进坊内,背在身后的的手已然摸到腰间。
“陈坊主,这是做什么?”孟宁脸上挂着笑笑,身体却警惕地后撤了两步。
陈海手里提着盏灯笼,慢悠悠掩上孟宁适才推开的门。
“孟公子,白日坊里的人都在休息,自然我亲自来接您。”陈海侧身让出半步,左臂悬起,掌心虚虚向前指引,“公子,请。”
孟宁跟在他身后一路向上,总忍不住要用余光看两眼身后,时刻提防着有无他人跟来,脚步愈发谨慎。
本以为到了二楼便要停下,孟宁刚稳住脚步,陈海却指指楼上,示意她接着跟他上楼。
“为何不在二楼设宴?”孟宁试探问道。
“二楼不过是给寻常客人用的,给孟公子赔罪自然要去三楼顶好的地方才行。”陈海笑道,“况且吃食已备好,来回挪动反倒麻烦。”
“陈坊主这般看重,倒让孟某有些受宠若惊了。”孟宁踏上三楼,眼前豁然一亮——整层只有三四间紧闭的厢房,其余地方竟摆满了陈海的收藏品,珍珠玛瑙、古玉青铜器在天光下泛着光,数不尽的珍宝晃得她又是一惊。
只是有一小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放,跟周围满满当当的陈设比起来,显得格外扎眼。
“这都是我四处搜罗来的玩意儿,摆在这儿图个眼缘,”陈海瞥见她的目光,开口道,“孟公子要不要瞧瞧?
孟宁正等着这话,当即应道:“好啊。”
她扫视得极快,心里急着问陈海正事,怕耽搁久了官兵真闯进来。
之所以要细看,全因听风的消息和凶手衣服上的油漆,她想试试看能不能从这些藏品里找出些线索。
孟宁尽可能多的扫过去找寻异常,视线落在那块空空如也的圈地时,几不可查的偏过头,看向旁边正对着的那间房,刚好一开门就是这块空地。
“这屋子是?”
“陈某闲时爱摆弄些漆画,特意留了间屋子作画用。平日都得关着门,不然那气味呛人得很。”陈海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脸上神情看不真切。
孟宁眼眸微挑,心里有了数,不动声色的绕了一圈回到他身边:“陈坊主藏品果然不一般。”
陈海哈哈一笑,抬手示意:“请。”
屋里确实摆好了宴席,一眼放去十几道美食,看的孟宁眼花缭乱。
“不知道公子爱吃什么,特意备了些花样。”见孟宁坐下后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菜品,陈海便一道道菜向她介绍。
“…尤其是这一道焖鹿筋,是特意从猎户处买来的优质鹿筋,加香料一直煨到它软而不烂盛出,倒入提前炖好、呈琥珀色泽的老鸡汤中,加入陈年花雕酒用特制砂铫煨煮到鹿筋吸满汤汁,最后撒上蟹黄末增香。”
孟宁进门确实闻见了花雕酒的香气,原来是在这道菜内。听他讲下来,这些菜肴无一不费时费力,她反倒越发摸不准陈海的心思了。
“不止这些,陈某还特意准备了美酒和美人,美酒已斟,至于美人,”陈海笑了一下,转头冲着屋外吩咐,“带上来。”
屋外竟有人。孟宁未曾听到屋外有其他人的动静,以她的耳力都没发觉,恐怕屋外绝非普通人。
她藏起一只手始终握着剑柄,目光紧盯着屋门。
一个女子低着头,袅袅娜娜地走进来。她拿起桌上斟满的酒杯,半跪在孟宁身边,沉默地往她腿上靠了靠,抬着酒杯向上看过来,嘴唇微张。
孟宁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方才看到佳肴放下的那点戒备感此刻成倍的席卷上她的身体,令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是春荷,被拔掉了舌头的春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