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的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稳住了身形,还塞回来他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可就是那踉跄的一瞬,他腰间原本被衣襟所遮掩的玉佩,恰好甩出了一小圈,被孟宁看个正着。
那玉被雕成了玉兰花的模样,竟和听风梳妆台上那枚玉镇纸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孟宁沉思,那听风娘子背后果然有人,难怪同属明娇坊的春荷会对她言听计从。
提起春荷,孟宁陡然想起昨晚自己与柳墨二人在官差没注意到自己之前没说完的话,于是转头看向身侧:“昨晚上你去隔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墨神色微凝,沉声回道:“春荷拉着我进隔间,说她那里也有听风娘子酿的酒,特意取来要与我同饮。”
“她执意要亲自斟酒,我瞧着不对劲,便在她倒完酒时,故意撞落了桌上的茶盏。趁她弯腰去捡的功夫,悄悄交换了酒杯。”柳墨回想当时情景,语气愈发肯定。
“那酒果然有问题。春荷喝了没两口,就想套我话问小姐你的真实身份,结果我还没敷衍几句,她就神色混沌,眼神虚焦。我趁机问她听风娘子的真实意图,她只说:‘娘子要听命令’,后面再问便是颠三倒四的说不清楚了。”
“我刚要离开,就听见后院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柳墨说着便弯腰抱拳,语气带着几分自责,“请小姐责罚,当时未能立刻追上去帮您。”
孟宁伸手拦住他的动作,语气带着肯定:“你若真莽撞追上来,那就不是我眼前这个沉稳的柳墨了。”
柳墨语气难得一顿,轻咳一声继续道:“后来我直接下了楼,恰好撞见小姐从门外进来。”
“你做得很好。对我来说,你们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孟宁点点头,温声安慰着他。
柳墨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是会武?”
“这事还请你替我保密。”孟宁眼神微闪,有些心虚地转过头,“若是被家里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训斥我呢。”
“小姐不该这般以身涉险。”柳墨眉头微蹙,语气里几分不赞同。
孟宁揉了揉太阳穴,避开他的目光:“可算能松口气了,累死我了。”她话锋一转,抬眼问道,“你昨晚有没有给家里捎信?怎么说的?”
柳墨见她不愿多谈,只能压下忧心回道:“小姐刚跟这官府的人离开时我就赶回府递了信,只说您昨下午是去了城外寺庙诵经祈福,太晚了来回奔波不安全,留在寺庙里休息一夜。”
孟宁眼睛一亮:“好聪明的理由。”
她特意绕去成衣铺,挑了套素色襦裙换上。裙摆她也专门沾了点泥渍,袖口使劲揉搓后微微发皱,瞧着正像是赶路折腾了一夜的样子。
一切妥当后,孟宁才带着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从正门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被云舒正面迎过来,云舒脸上是明晃晃的担忧:“小姐昨夜在外面可安全?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柳墨心细,有他在,我连吃食都有人检查呢,”孟宁拉过她,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你家小姐身上什么也没有,就是赶路脏了些,一会还要洗个澡。”
云舒连忙福身:“那我这就去准备,小姐先回屋休息着。”
孟宁摆摆手,对柳墨道:“你也赶紧回去歇着,我在狱里好歹还眯了会儿,你可是实打实熬了一宿。”
等柳墨应声退下,孟宁才慢悠悠踱回自己的西厢房。
云舒很快备好了水,孟宁将整个身子都泡到热水里,不禁发出舒服的慨叹:“还是家里好。”
“那当然了,”云舒仔细替她梳理着头发,“夫人很是细心,几乎方方面面的事都能考虑到,这才能让小姐刚回来就泡上热水澡呢。”
孟宁闻言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母亲忙着理事,就不会总沉在过去的伤痛里,我也能少些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