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走一路买些简单的用具和食材,等回到临时落脚的宅子时正是下午烈日当照,开门的苏荷一身锦衣沾了灰,目光落在孟宁和孟景明身后的姐妹俩身上。
“见过夫人。”云舒、云卷忙行礼。
“娘,怎么沾了这一身灰?”孟宁上前拍着母亲衣摆。
“收拾时绊了一跤,不打紧。”苏荷拉过女儿的手。
进了屋,云舒寻布蘸水擦桌椅,云卷捡物件、归置东西,孟景明看水桶混浊,便去井边挑水换水。
里屋,孟宁扶苏荷坐下,烧了水递过去,轻声说:“爹走的那天,我们本要返程,水势突然大涨,船在江心晃得像片叶子。”
“景明当时攥着爹的衣角,爹把他护在怀里,自己去拉船帆,一个浪头过来,两人都卷进水里。爹只拼命把景明递出水面,我只抓到爹一片衣角,却眼睁睁看着他被卷走……”
苏荷的眼泪滴在茶杯里:“你爹水性那么好……”
“可那天洪水太猛,若不是爹让我把绳子绑在腰上,我可能也回不来。”
“不许说这种话!”苏荷打断,“你爹没了,我若是连你也没了,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孟宁将手轻轻覆在母亲手背上:“景明是爹在湄县收养的,您还记得吗?爹在信里说他是咱家半个儿子。那天若不是爹护着,他恐怕……”
外间传来云卷轻呼和云舒的叮嘱,还有孟景明闷闷的声音。孟宁抬眼望了望门外,等母亲情绪平和些继续道:“景明实诚,我也不怪他。爹走后一直跟着我,路上多亏了他。带他回来,也是爹的意思。”
苏荷点头,眼眶通红。
“你爹心善,捡回来的孩子也当亲儿子疼。那两个姑娘……”
“是我刚买的丫鬟,云舒、云卷,看着利落。”孟宁轻声说,“外间他们正收拾呢,景明也搭手,不偷懒。”
这时,门外传来孟景明的声音:“姐姐,前厅收拾的差不多了。”
孟宁扬声应道:“知道了,歇会儿吧。”回头看时,母亲脸上的泪虽没干,眼神却柔和了些。
“看来是个懂事的。”苏荷擦了擦眼泪,挤出笑,“你爹若知道孩子好好的,也能安心些。”
等孟宁安抚下母亲,出门时发现正厅堆了几个坛子。
“这是?”
“回小姐,这是奴婢刚刚打扫外院的时候,从树底下挖出来的几坛酒。”坛子换了个方向,孟宁看到上面贴着的字条,“还是小公子看到了露出地面一角坛子,否则我们就踩上去了。”
酿春深。
孟宁摸了摸圆滚的坛子,这酒倒是有灵性,知道她不能言说的苦闷,正巧送上门来。
拔开盖子,满是粮食发酵的醇厚香气扑鼻而来。
“闻起来不错,”孟宁眼睛一亮,对旁边的孟景明竖起拇指,“记你一功。”
云卷心领神会的递过来一个杯子,为孟宁倒了一杯。
入口清甜漫开,应该是用来酿酒的米味甜,连带着酿出来的酒也有一股米香气,缠绕在舌尖。度数不高,喝到嗓子里只觉温润入喉。
“这酒是好酒,晚些搬到院子里喝,今夜不醉不归!”
云舒颔首应下,一旁的云卷笑得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快瞧不见,被姐姐恨铁不成钢的戳戳脑袋带着一起继续收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