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失踪那年,我刚刚五岁。”我轻声说,语气平稳,“不久后,庄园突发火灾,所幸人都及时撤出,后来我们便搬去了西边的那栋宅子。再后来……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只剩你一个人。”他补完这句话,语气里没有怜悯,只有克制的疼惜。
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神沉静而温柔,指尖不知何时已扣上了我的手。
“但你还在。”德拉科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确认某种顽强存在的事实,“你撑过来了,菲比。”
我望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意藏着微微颤意,却异常坚定。
“嗯,我还在。”
我们一间一间地走过熟悉的房间。客厅的老沙发上落满尘埃,厨房的铜炉已斑驳生锈。二楼我曾住过的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那是祖母当年亲手织的香囊遗留下的气味。
德拉科站在窗边,指尖拨开一层薄灰,看着花园中覆盖着积雪凋零的玫瑰丛,忽然低声道:“我能想象你小时候在这里跑来跑去的样子。”
我坐在旧窗台边,扬起眉,“你能想象?我小时候可是比你淘气多了。”
他勾起唇角,“我相信。”
说着,他走近,顺势在我身旁坐下。指尖拂去我发梢的几缕灰尘,又顺势落在我掌心,将我的手扣得更紧。
我静静看着他,心里浮起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从深井中慢慢升起的一线温热,将曾经的寒冷一点点融开。
“这里虽然破旧了,但我还是想带你来看看。”我轻声说。
“谢谢你。”德拉科靠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我额发,“带我来看你真正的过去。”
我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的呼吸仿佛纠缠在一起,在这片沉寂许久的老宅中悄然交叠。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吻了我的额头,温柔而坚定。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再复杂,再黑暗,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孤单了。
我轻轻抬起头,在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前,悄悄吻上了他的脸颊。
那是一种极轻、极柔软的触碰,像雪花落在窗棂边,又像是埋藏心底许久的一句话,终于悄然化为动作。
“谢谢你,德拉科,”我低声说,声音几乎融进了风里,“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微微怔住,脸颊因为我的动作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转过脸看着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一点我熟悉的温柔,却又比往日更认真。
“我也该说这句话才对,”他轻声开口,“你才是……一直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他说着,伸出手,轻轻捧住了我的脸。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犹豫,却也正因为如此,那份温柔更叫人心颤。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几乎与我的脸颊同温。
“我以前总觉得,‘家’只是个必须维持的外壳。”他低声说,“但你出现以后,我才知道……它也可以是一个人想要留下来的地方,不需要逃避。”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阁楼的窗玻璃上映出我们两人的倒影,像是在另一个时空中,也有一对彼此守望的人。
屋内的魔药钟轻响了一下,提醒我时间已接近傍晚。我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雪屑,转头看他。
“德拉科,我们回家吧。已经傍晚了,从这边到马尔福庄园还有一段路。”
他望着我站起身的动作,似乎还有些不舍。但在我说出“回家”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神轻轻一震,仿佛那句话在他心底泛起了久违的涟漪。
“嗯,回家。”他轻声重复,语气温柔得像是一句被悄悄珍藏的誓言。
他也站了起来,伸手自然地替我拂去裙摆上的残雪,动作温和又熟稔。我们并肩走下阁楼,脚下的木质阶梯在静谧中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夕阳余光透过窗棂洒进狭窄走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
我们用门钥匙移动回来,马尔福庄园正厅的灯已经亮起,透出温暖的金色,像是为我们留着的那一盏归家的灯。
他忽然轻声道:“你说我们‘回家’,听起来好温暖。我以前总觉得那只是个建筑而已。”
我侧过脸看他。
他也转头看我,眼神认真极了,像要把话刻进时间里:“但现在——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才愿意叫它家。”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过去不再只是背负——而是我们共同面对的方向。
无论接下来将揭开怎样的谜团、面对怎样的真相,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不算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