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言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虽然只是极浅的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但那一瞬间的温柔,还是被林溪捕捉到了,像捕捉到了一缕极轻的春风。
“那个。。。。。。”林溪欲言又止,“以后下课补习的时候,我能不能带上李婷啊。”憋了半天,林溪还是说了出来。
陆泽言闻言,手指顿了顿,握着笔的姿势微微紧了一些。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溪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林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橡皮,声音也跟着弱了几分:“她最近压力很大,物理总是拖后腿,我想帮帮她。”
教室里的煤炉依旧发出嗡嗡的响声,火光映在陆泽言的眼底,像是跳动的小火花。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可以,不过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学。”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波动,但林溪还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出来。
“谢谢你!”林溪小声说道,声音轻得像羽毛划过空气。她偷偷瞥了一眼陆泽言,发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像是被炉火烤热了一样。
这时,窗外的雪渐渐小了些,玻璃上的白色薄纱开始变得透明。李婷又用笔戳了戳林溪的后背,递过来一张新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夸张的大笑脸,旁边写着:“谈妥了吗?”
林溪无奈地笑了笑,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书包里,没有理会。她转头看向陆泽言,发现他正在翻看错题本,蓝黑钢笔在纸上圈出几个关键公式,动作专注而认真。那股熟悉的踏实感再次涌上心头。
煤炉的烟囱偶尔响起轻微的噼啪声,仿佛在为他们的约定鼓掌。林溪悄悄伸手摸了摸书包里的烤红薯,那股甜丝丝的暖意透过牛皮纸渗进掌心,就像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在心底慢慢发酵。
两人又在教室里待了一会儿,雪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反而越下越急,打在窗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陆泽言站起身,把椅子往桌底推了推,说:“走吧,再等下去雪可能更大,路会更难走。”
林溪点点头,背起书包跟着他走出教室。走廊里的路灯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雪地里,两人的脚印一前一后,慢慢延伸向远方,像两条相依相伴的小路。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他的,哪是她的。
“我听说镇东头的电影院最近要放一部新电影,好像是叫《情书》,评价挺不错的。”林溪一边走一边说,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为她伴奏。
陆泽言“嗯”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依然清晰:“到时候要是真能达成约定,就去看这部吧。”
“好啊好啊!”林溪开心地答应着,心里充满了期待,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她觉得这个冬天好像因为这个约定,变得不再那么寒冷了,连吹在脸上的风都好像温柔了些。
快到巷口的时候,林溪停下脚步,巷子里飘来张妈炖肉的香味,馋得她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她对陆泽言说:“我到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点,雪太厚,别滑倒了。”
陆泽言点点头:“你也是。”他的目光在巷口的积雪上扫了扫,像是在确认路况,又像是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影在雪地里慢慢走远,蓝棉袄的衣角偶尔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边。
看着陆泽言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他的蓝棉袄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像一点醒目的蓝,林溪才转身走进巷子里。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子,那是个用硬纸壳做的封面,上面写着她和陆泽言的约定,字迹被体温焐得暖暖的。
巷口的路灯亮着,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延伸到家门口。张妈在屋里喊她:“溪溪回来啦?快进屋,炖了羊肉汤,给你驱驱寒!”林溪应着,推开门,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雪后的清晨总带着种清冽的冷,巷子里的积雪被往来的脚印踩成冰壳,在石板路上铺成层滑溜溜的镜子。林溪抱着书包往前挪,棉鞋底在冰面上打着趔趄,“咚”地一声撞在墙根的雪人上。雪人是隔壁张大爷堆的,胡萝卜鼻子被她撞得歪向一边,像个俏皮的翘胡子。
这是她今天摔的第二跤了。裤腿沾着的雪化成水,冰凉地贴着脚踝,可心里的慌张却比寒意更甚。书包里的物理错题本硌着后背,像块发烫的烙铁,今天要公布期末考成绩,那个煤炉边的约定,此刻在她心里跳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学校公告栏前早已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像块吸饱了热气的海绵。李婷从人群里探出头,红围巾在攒动的脑袋里格外显眼,“林溪!这边这边!”她伸手拽住林溪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掀翻,“快看张超,这次居然冲进前五十了!赵磊掉了十五名,真是活该!”
林溪被她拽着往里挤,后脑勺撞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回头看见张超捂着胳膊肘瞪她,脸颊冻得通红,眼里却亮得很,像揣了团不肯灭的火苗。“挤什么挤?”他嘟囔着往旁边挪了挪,目光却越过人群往公告栏最顶端瞟,那里通常是年级前十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