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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世一（第2页）

为了打破这种安静，也为了让还在冒热气的洁世一缓一缓，我主动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他书桌上那个小小的足球模型上：“世一君好像特别喜欢足球呢？”我记得公园里他也总是带着一个小足球。

这个话题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洁世一身上某个无形的枷锁。

只见他原本还带着羞涩和一点无措的身体，几乎是立刻挺直了一些。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还因为害羞而水汽氤氲的蓝眼睛，此刻像是被骤然点亮了！之前所有的羞涩和僵硬瞬间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近乎燃烧的亮光，像晴空下的海面，折射着最璀璨的阳光。刚才还红得不像话的脸颊，红晕也迅速被兴奋的神采驱散了不少。

“嗯！足球！”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充满活力的热切。刚才的细声细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晰而有力的语调，“足球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运动！浅羽桑你看！”他几乎是手舞足蹈起来，伸出小小的手比划着。

“在这么大的草地上，”他用手指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大大的长方形，“两边有球门！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两队人，要拼命地把这个球，”他拿起桌上的小足球模型，珍惜地摸了摸，“踢进对方的球门里！进球！得分！多棒啊！”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语速也变得飞快，完全沉浸在自己描绘的世界里。

“而且你知道吗？每个人在场上位置不一样，做的事情也不一样！有像城墙一样挡在前面不让对手过去的后卫（DF），有负责连接前后场、像指挥官一样控制节奏的中场（MF），还有最最重要的——”他停顿了一下，把小足球模型郑重地放在地上，做出一个向前冲刺的动作，“就是前锋（FW）！像最锋利的箭一样，冲破对手的防线，把球狠狠地射进球门！‘砰’的一下！”他模仿着射门的动作，小脸上满是向往和激动，“得分的那一刻，整个球场都会沸腾起来！想想就觉得……超级厉害！”

他讲得绘声绘色，小小的身体随着话语激动地晃动着，那根V字呆毛也跟着兴奋地跳跃。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热情和变化惊呆了。这还是那个和我说话会脸红到脖子根、声音细小的洁世一吗？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彩，像一颗被擦亮的星星。他理解足球的方式，描述球场的样子，眼睛里那种纯粹的、燃烧的火焰，都让我觉得……好厉害！原来世一君认真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是这样的啊！像个小小的、无所畏惧的将军在讲述他热爱的战场。

我托着下巴，听得入迷，完全被他感染了。特别是他讲到“前锋”时那种向往的眼神，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我手机里的那个白发金眸的小人。

“前锋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接话道，“我最近也在‘培养’一个前锋哦！”

“诶？”洁世一高涨的情绪被打断了一瞬，他眨了眨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疑惑地看向我，“培养？浅羽桑也……踢足球吗？”他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有点难以想象。

“不是啦！”我摆摆手，想起我的新手机和那个奇妙的游戏，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是在一个手机游戏里！一个叫……嗯……”糟糕！我卡壳了！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足球……足球什么来着？我努力回忆着那个自动下载的图标，“啊！想起来了！是叫「足球人生」！”

「足球人生」？听起来好厉害的名字！”洁世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凑近了一点，追问道，“那浅羽桑培养的前锋，是什么样的？叫什么名字？厉害吗？”

“他叫……”我又一次卡住了。那个有着雪白头发和金色眼睛的小男孩叫什么？名字好长，好像不是日本名字……“他的名字和姓氏首字母都是N，我们就叫他NN吧！”我放弃思考，“头发是白色的，像雪一样！眼睛是金色的，特别亮！但是……”我想到他的状态栏，“他好像总是很饿，心情也不太好，体力也很弱的样子，一开始评分只有F-呢！”我如实地说着我对诺亚的印象。

“白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洁世一重复着，小脸上满是新奇，“听起来像故事书里的人！F-……那确实需要好好训练和补充营养呢。”他露出理解的表情，随即又有点困惑，“不过浅羽桑，你……不太了解足球规则吗？”他听出我描述诺亚时，更多是外貌和状态，而不是他在球场上的表现。

“嗯……”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只知道前锋是进球的，具体怎么踢……不太懂。”我诚实地承认。

没想到，这句话非但没有让洁世一觉得扫兴，反而像是打开了他身上的另一个开关！

只见他那双蓝眼睛里的光芒更盛了，一种“终于轮到我好好讲解了”的责任感和兴奋感油然而生。他立刻正襟危坐，表情变得无比认真，像个小老师。

“没关系的！浅羽桑！我来告诉你！”他的声音充满了热情，“前锋可不是只会等着进球就行了！那是最重要的位置之一！”

他再次拿起那个小足球模型，开始了更深入、更细致的讲解：

“首先，前锋需要超强的射门技术！不是随便踢一脚就能进的！”他做出各种踢球的姿势，“脚背抽射！脚内侧推射！头球！还有……”他想了想，努力回忆着电视里看到的，“凌空抽射！倒挂金钩！这些厉害的射门方式，都要练！要练到闭着眼睛都能把球踢到想踢的位置！”他的小手用力地挥动着，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叱咤球场的射手。

“然后，是跑位！”他指着地板，仿佛那是绿茵场，“不能傻站着等球！要像狐狸一样聪明！要观察对手后卫的位置，找到他们防守的空档，”他用手指在虚空中画着穿插的路线，“然后‘咻’地一下！启动！冲刺！跑到最合适接球的位置！这就叫捕捉战机！”他小小的身体灵活地做出折返跑和突然启动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还有盘带！”他把小足球放在脚尖，笨拙但努力地想颠一下，球掉了，他也不在意，捡起来继续说，“就是带球过人！面对后卫的防守，不能害怕！要用假动作晃开他们，或者用速度硬吃过去！保护好球，带到危险区域，给自己或者队友创造机会！”他模仿着踩单车和变向的动作，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

“另外，身体对抗也很重要！”他握紧小拳头，做出对抗的姿势，“后卫都很强壮的！前锋也要有力量，才能在对抗中护住球，完成射门！当然，还有爆发力！”他猛地从坐姿站起来，做出一个短距离冲刺的动作，“启动的那一下要像火箭一样快！甩开防守队员！”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小小的卧室仿佛变成了他激情的演讲台。他讲到了前锋需要为队友做“墙”（二过一配合），讲到了如何在越位陷阱的边缘游走，讲到了进球后庆祝的畅快……他把他所理解、所热爱、所憧憬的关于“前锋”的一切，都用他能想到的最生动、最具体的语言，一股脑儿地倾倒给我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笼罩着他。他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脸颊因为兴奋而再次泛红，但这次是充满活力的红晕。那双蓝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对足球最纯粹、最炽热的火焰，几乎要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他不再是那个害羞得说不出话的小男孩，而是一个小小的、充满魅力的足球传教士，在向他最重要的听众传递着属于他的“福音”。

我托着下巴，听得如痴如醉。虽然很多术语我还不太懂（比如“越位陷阱”），但他描述的画面感太强了！那激烈的对抗，那精妙的跑位，那石破天惊的射门……特别是他讲到前锋需要“像狐狸一样聪明”、“像火箭一样快”、“在对抗中像战士一样勇敢”时，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游戏里诺亚那双专注的金色眼睛。原来……前锋要做这么多事情啊！原来我的诺亚，正在努力成为这样厉害的角色吗？世一君讲得真棒！他懂好多啊！看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眼睛亮得像星星的男孩，我心里充满了佩服和一种暖暖的感觉。

“……所以说，前锋是球队进攻的矛尖！是打破僵局的钥匙！是创造奇迹的希望！”洁世一用一句充满力量的话结束了他长长的“前锋论”，然后才像是耗尽了所有激情，微微喘着气，带着点期待和一点点残留的羞涩看向我，“……浅羽桑，大概……明白了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