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打听着就跑到了区工业局。
工业局的办公楼比街道办气派些。
沈静姝找到后勤管理科,里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正在看报纸的男同志。
“同志,您好,我想问问,五金厂旧址后面,靠背街的那个红砖仓库。。。。。。是咱们局里的吗?”
沈静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有底气。
眼镜男从报纸上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似乎是想了想她说的地方,然后端起茶缸喝了一口。
“是局里的,怎么了?”
“那。。。。。。那房子现在空着是吗?我想。。。。。。我想租下来。”
沈静姝连忙拿出营业执照,“我刚办了执照,想做点服装加工的小生意。您看,能不能租给我?”
她咽了咽唾沫,充满希冀地看着对方。
眼镜男接过执照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衣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沈静姝,眉头皱了起来。
“租?那破仓库?同志,你没搞错吧?那房子多少年没人管了,漏风漏雨,门窗都没了,里面啥也没有!你怎么用?”
他把执照递还给沈静姝,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局里的房产,都是统一调配给下属单位或者做其他用途的。你。。。。。。不符合规定。”
兜头一盆冷水!沈静姝急了:“同志!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给我,我还能交点租金给局里,总比荒废着强啊!我可以自己修!保证不破坏房子结构!您看。。。。。。”
“自己修?”眼镜男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说得轻巧!那得花多少钱?你有那钱吗?再说了,安全问题谁负责?出了事算谁的?”
他摆摆手,拿起报纸,显然不想再谈。
“这事没戏,别想了。赶紧走吧,我这还忙着呢。”
沈静姝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对方重新埋进报纸的后脑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涌上心头。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门,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难道真的没有路了吗?
她该去哪里寻找那方寸之地,安放她的缝纫机和一家人的希望?
。。。。。。
柳长生是从首都转到这边的部队医院养伤的。
那都是早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时不时就要发作。
依他说,根本没有住院的必要,挺挺就过去了。
所以,这边部队刚给他办了住院证明,他转头就出去忙事情去了。
这头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就看见沉落的夕阳下,一个短发姑娘垂头丧气地往出走。
从屋子里只看到一个侧脸。
看到这张脸,柳长生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先前,他因为负伤,短暂的失忆过一阵子,每当看见熟悉的人,却想不起来是谁时,他就会觉得晕眩。
柳长生一向是个硬气又执拗的人,越是想不起来,就越要想!
看到疑似故人,他也顾不得什么,当即撂下局长,把走廊的窗户一推,朝外喊道:“诶,那女同志,请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