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冻土只留下个白印子。震得他虎口发麻。
“我滴个娘!这。。。。。。这比咱老家祠堂门口的石鼓还硬!”沈大山咧着嘴。
“找柴火,烧,用火烤软一块再挖。。。。。。”沈小川脑子转得快。
“来不及!先用大石块硬砸!”沈桃桃否决了生火的方案,太扎眼费时。
她蹲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雪线画出的轮廓内部,一块看着相对松软点的地方,狠狠地砸下去。
“听小妹的!砸!”沈小川也捡了块石头跟上。
沈父愣了一下,似乎也被这股干劲感染了,闷头用手里那根短棍对着地面猛凿。
砰砰砰!哐哐哐!
石头与冻土碰撞的钝响在风雪里显得有些沉闷,却又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
沈大山力气最大,他很快掌握了诀窍,用石头的钝头反复重击同一片区域。
砸松了表面冻硬的一层,再用棍子前端撬起裂开的土块。
沈小川负责把撬开的冻土块搬出来堆在一边。
沈父力气不够,但他把自己捡的那根短棍绑上一块尖石头,像个小鹤嘴锄,吭哧吭哧地凿边缘。
进度极其缓慢。冻土层太硬了。
手上很快被震裂出血口子,混着冰碴泥土,钻心地疼。
寒冷像无数根针扎着裸露的皮肤,尤其弯腰干活时,那风顺着后脖颈往里灌。
但没人停手。
何氏和二嫂找来了几根还算直溜的灌木杆子,在沈桃桃的示意下放在一边。
何氏看着女儿冻得发青却一声不吭、专注挖坑指挥的样子,又看看旁边其他破窝棚的方向。
其他流放的人认命地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她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是她们没用啊,是她们当爹娘的没本事。
害得金枝玉叶长大的小女儿,在这冰天雪地里挖坑求活。
桃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何氏哆嗦着走到旁边,找来一块凹陷的树皮,颤颤巍巍地捧了几捧干净的雪进去。
她把自己缩在土坎和灌木丛形成的一个相对背风的小角落里,用冻僵的手指头死命护着那点雪,想用体温去化它。
费了半天劲,树皮凹陷里终于积了一点点、比指甲盖还少的水。
水底还沉淀着一点树皮的碎屑。
何氏小心翼翼地端着这块湿漉漉的树皮,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凑到埋头抠地的沈桃桃嘴边。
“桃儿,来张嘴喝口水。”何氏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哭腔和心疼,手抖得厉害,“歇会儿,别干了,娘。。。。。。”她吸了下鼻子,凑近沈桃桃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娘肯定想法子。。。。。。娘当年帮过太后,有点情分在,娘拼了命也想法子递个信儿,让你回京去。。。。。。”
沈桃桃身子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脸上蹭了好几道黑泥印子,冻得通红的鼻尖下呼出长长的白气。
她看着母亲那双含泪的、充满无尽悲悯和不舍的眼睛,看着母亲冻成胡萝卜的手端着的浑浊雪水。
原主模糊的记忆角落里,似乎确有其事。
好像是个很小的恩惠,记不清了。
太后用这点微不足道的恩情,给沈家原本的男丁斩立决、女眷充官妓,改成了全家流放,已经是极限了。
沈桃桃不忍告诉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