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看,背过身去。
许一凡没发现他的异样,食指在单遥眉心点了一下。
单遥似乎心愿已了,又似乎是无法接受莫成早已离去的现实,整个魂魄显得浑浑噩噩,许一凡拉她,她也不反抗,乖乖跟着许一凡离开厨房。
月色清凉。
山间寂静,风吹着院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两个魂魄相伴着往外走。
这一走,亲戚缘分便是彻底尽了,以后便也再难相见。
弟弟留下来的唯一骨血,今日就要远去,单崇光没忍住,追出两步:“阿遥!”
他没指望单遥能记得她,只是略显不舍的喊了声,谁知单遥竟然回头,愣愣看他,然后对他福了福身:“阿爷。”
她说:“劳您惦记多年,今儿阿遥要走了,往后怕是不能再见,阿爷以后多多保重,望阿爷寿比南山。”
单崇光眼眸一缩,不敢置信:“你……你还记得阿爷?”
单遥却是没再说话,跟着许一凡一同飘走了。
地府之门常开。
这是死去之人的归宿。
许一凡带着单遥进去了,地府里昏昏暗暗,很是阴凉,像冬日要下雨的天气,道路旁边开满了彼岸花,许多鬼魂正被鬼差引着往城里去。
许一凡带着单瑶,见了鬼差,那鬼差本是负责在城门口登记,一看见许一凡,同旁边另一黑衣鬼差交代一句,便小跑着过来。
“哎呦,小友,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只鬼。”许一凡拉了单遥一下:“就是她,你送她去投胎吧!”
鬼差看了单遥一眼,她的魂魄还很清澈,不做作恶多端之人,想投胎转世并非难事,他恭敬道:“好的,仙师放心。”
许一凡总觉地府阴森森的,他乃活人魂魄,呆久了定是不舒服,他看着单遥交代说:“你随他们去吧,我得回去了,这里呆着好难受。”
单遥朝他一拜:“谢谢恩公,恩公大恩,阿遥没齿难忘。”
许一凡摆摆手,还没齿难忘,等会一碗孟婆汤下去,自己叫谁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能再记得他。
鬼差领着单遥进城,另一红黑衣鬼差却直直盯着许一凡的背影。
“喂,你看什么呢?”
那黑衣鬼差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许一凡胖是胖了点,但和寻常胖子又不一样,寻常人到他那吨位,定是满脸横肉,眼睛基本都会被挤成一条缝,再好的五官也会脱相。
可许一凡却不一样,五官一点都没被挤着,这很不多见,而且他眼型很长,像凌冽的凤眼,却没凤眸那么狭长,它比较大,特别是两颗眼珠子,圆溜溜的。
他这么一讲,另鬼差也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哎我想起来,百年前有位修士不是来过我们这儿找人吗?这小友哎……小友,你咋又回来了?”
许一凡耳聪目明,远远就听见了,急忙返回来,急道:“你说你见过和我一样的人?”
“是啊!”
“他长什么模样啊?”
“和你有点像,特别是眼睛,当然了,肯定没有你这么胖,他一身修为很高,大概是修炼辛苦多,人瘦得很。”
“你们说他来找人?”
“对啊,不找人,还能来这里干什么?总不能来找汤喝。”
就不能跟我一样做好人好事送鬼来投胎吗?这两真是的,竟然说这种话,算了,他跟两死鬼计较什么,许一凡有点无语道:“他来找什么人啊!有说没有?”
“好像来找儿子,可怜哦,那人我当时瞧着感觉他精神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不过大多死了汉子和儿子的,都这样,我都习惯了。”鬼差叹口气说。
我也没问你习不习惯,许一凡又无语道:“他长什么模样,你们能和我仔细说说吗?”
这有什么不行?
两个鬼差很好心,叽里呱啦比划一顿。
长发,墨色宗服,腰间挂着一象牙色玉佩,法力高深,他们根本无法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