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甲板上也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惨叫声,是戚鸣毓留在外面的影卫甲跟船上的守卫交上了手。
等浓烟稍稍散去了一些,船身暂时也没那么动荡摇晃了,戚鸣毓缓缓松开了乔淞月。
他后背的斗篷已经被灼烧撕毁了大半,露出里面同样破损的蓝色劲装,肩胛处也一片焦黑,隐隐透出些淡红色的血迹。
他脸色微白,抬头盯着前方铁门后跳跃的火光和浓烟,眼中杀意渐起。
乔淞月脱离了他的怀抱,迅速站稳,浅白色的衣襟上除了血迹,还沾染上了硫磺粉尘。她人不知呛咳了几下,望着戚鸣毓肩背的伤,心里有些内疚,他总是这样,每次她在险境中,他总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身躯替她挡下致命危险。
他总是把她照顾的很好,让自己受伤。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愧疚,让她。。。。。。心疼他。
“里面。。。。。。是火药库吗?”她强行压下心中翻飞的思绪,让自己保持冷静,得先解决完眼下的事才能想其他的事。
戚鸣毓声音沙哑,听起来有些冷:“不。里面是引信。”
他抬头望去,目光穿透浓烟,仿佛看到了更深处,盘踞在遥远盛京的那一只巨兽终于露出了獠牙。
“雷霆岗的清淤,龙湖道的疏通,林泉山的静养。。。。。。好一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毒计!”戚鸣毓满是杀伐,“世方王真正要炸的,不是什么沉船的宝藏,而是这积压在雷霆岗,足以把半个霖川送上天的火药。他要借我戚鸣毓的寻宝之名,来引爆这个火药库,嫁祸于我。同时,林泉山的硫磺引信一旦点燃。。。。。。盛京城,将会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到时,内外交攻,乾坤颠覆!”
乔淞月听完有止不住的战栗,简直不敢想象那时的场景,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因他的野心而丧命。
世方王竟疯狂至此!
他不仅要焚烧盛京,还要假借戚鸣毓之手去做,把这滔天罪责扣在追查军械案的忠良头上,一石二鸟,毒辣绝伦。
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走水啦!”
“快救火!”
“有奸细!”
船舱外面,甲板上的混乱厮杀声,爆炸引发的火焰燃烧声,还有落水者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像人间炼狱的一角。
浓烟滚滚,火光跳跃,雷霆岗的迷雾就这么被烈焰强行撕开了,世方王府的毒计也已经图穷匕见了。
俩人并肩立于这片炼狱的中心。
浓烟染黑了她的白裙裾,鲜血浸透了他的肩背。
四目相对,他们目光交接,彼此眼中再无算计和伪装,无需言明,此刻他们目标一致,同仇敌忾。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从戚鸣毓刚刚离开的那扇铁门后面爆出来。
整个船身又剧烈摇晃起来,颠簸让乔淞月脚下瞬间失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倒。
“小心。。。。。。”戚鸣毓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舱壁崩裂的巨响中。
他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惧神色,压过了之前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这么纯粹,猛烈,真实。
他心绪大乱,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舱内这满地的尸体,这浓烈血腥意味着什么。他根本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在乔淞月向后摔倒的那刹那,他猛地一个前冲过去,去拉乔淞月已经来不及了,他干脆用自己整个身体作为盾牌,狠狠地撞开了乔淞月。
“砰”地一声。
乔淞月觉得一股沉重,不可抗拒的力量狠狠撞在自己身上,带着体温和一股淡淡的,独属于戚鸣毓的冷冽气息,瞬间把她失控的后仰之势强行扭转过来。
天旋地转之间,她整个人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推拉裹挟着,向侧面翻滚而去。
“咔嚓。。。。。。咣当。。。。。。”
乔淞月刚稳住,艰难的扭过头去,看见一块剧烈震动松脱铁皮舱顶,铡刀一样轰然砸落下去,就在他们两个刚才站立的位置,在他们正上方的头顶上!
大铁皮狠狠砸在甲板上,把那个钱管事尚未凉透的半截尸体瞬间就砸成了肉泥,腥臭的血浆内脏一下爆开了汁,红中带白的液体溅满了附近的舱壁。
刚才,若非不是戚鸣毓那奋不顾身的扑救,现在被砸成肉泥的,就是乔淞月她自己!
她被戚鸣毓好好的护在身下,能喘,能动。
他宽厚的后背替她承受了翻滚中的绝大部分撞击,地板和散落在地的杂物狠狠硌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却把怀里的她箍得更紧了,把她牢牢锁在他怀里最安全的位置。
少顷,船身的晃动稍微平复了些,外面混乱的奔跑声,嘶吼声从甲板和门缝里不断涌进来。
“是敌袭,水下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