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淞月想要把身体站直一点,对抗这非人的折磨,可身体背叛了意志,只能无力地靠倒在戚鸣毓坚实的胸膛,他扶着她身体的手臂很安稳,支撑着她不倒下,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颈间。
痛苦中,乔淞月死死抓住“救弟弟”这个唯一的念头,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她突然闭上眼,用力强迫自己忽略煎熬,把涣散的心神,狠狠沉下去。
凝神。
要撑住。
可是这个过程很是艰难,好比在一个沸腾的油锅中抓住一根冰凌。她每一次尝试凝聚心神,都会被身体里那冰火交织的乱流无情冲散。
时间变得很煎熬。
戚鸣毓指尖灌输进去的内力终于把冰寒带来的痛苦暂时压制住之后,乔淞月终于舒展了一点眉头,心里也觉得好受多了。
“噗!”一声饱含痛苦的闷哼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乔淞月觉得颈间按压骤然一松,扶着她身体的手臂也失去了力量,她身体一软,勉强靠住了墙壁才没有跌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之后,她有些心惊。
戚鸣毓脸色苍白,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紧贴在皮肤上。那只刚刚为她灌注了内力,为她减缓痛苦的手,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他唇角缓缓溢出一律血丝。
他受伤了,不是外伤,是为她强行压制寒毒带来的严重反噬。
“侯爷!”守在门口的两名影卫甲精锐大惊失色,立刻拔刀护在身前,环视四周,以为是静室里面发生了什么异变。
戚鸣毓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他用拇指轻轻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乔淞月,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与他血脉相连,共同承受了这场炼狱苦痛的女人。
“解药。。。。。。”乔淞月喘息着,摊开紧握的右手,那枚白玉小葫芦静静躺在掌心,上面泛起一缕温润的光泽,在昏暗走廊里让它显得格外珍贵。
“救如青。。。。。。快去。”她把白玉小葫递给戚鸣毓,眼神坚毅执着,没有丝毫动摇。刚才两个人同生共死的炼狱苦痛并没有摧毁她的意志,反而把“救弟弟”这个信念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
戚鸣毓在她倔强执拗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望向她手掌心里那枚小小的玉葫。
“带她去二楼暖阁。”他对门口一名影卫甲精锐下令。“让药师先生的弟子立刻准备,按方煎药,一刻不得延误!”
“是。”影卫甲立刻领命,对乔淞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随我来!”
乔淞月看了一眼戚鸣毓苍白的侧脸,又看了一眼紧闭的铁门。她扶着墙壁,强撑着虚脱的身体,跟着那名影卫甲,朝着楼下暖阁走去。
戚鸣毓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缓缓抬手,捂住了闷痛的胸口,他调吸了一瞬,压下翻腾的气血,转身推开静室铁门,周之焕,他还有用。
二楼暖阁内。
浓郁的药香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乔淞月几乎是直接扑到弟弟的软榻边。
乔如青依旧安静地睡着,跟她离开前一样,小脸苍白,呼吸微弱却平稳。宋司凡正神色凝重地检查着乔淞月递过来的白玉小葫芦。
“确是静夜思的独门解药回魂丹。”宋司凡仔细嗅闻,观察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露出谨慎神色,“只是。。。。。。这药性极烈,需辅以温和汤药中和引导,方能安全唤醒,否则恐伤及小公子虚弱的心脉。姑娘稍待片刻,我立刻让我师姐亲自去煎药,她药理天赋极高,有她出手,事半功倍。”
“有劳先生了!”乔淞月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分,向他郑重道了谢。
宋司凡匆匆离去,找他师姐煎药去了。
暖阁内只剩下乔淞月和昏睡的弟弟。她坐在榻边矮凳上,紧紧握着弟弟冰凉的小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沉睡的容颜。长久以来经历所有的惊心动魄,焦灼,对弟弟的担忧,全部褪去了,留下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虚脱。
颈间小伤口似乎也安静下来,现在像呼吸一样正轻轻搏动。她下意识地抬手轻抚颈间,手指触碰到那处朝夕引。。。。。。刚才那阵冰火炼狱一样的痛苦纠缠,还有戚鸣毓嘴角溢出的血丝,他强撑着的苍白面容。。。。。。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他那不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