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淞月脑子直接断了弦,霖川漕运,运输物是硝石。
这可是朝廷严控的军需物资,私运硝石是抄家连坐九族的死罪!
孟西唐和“日夜游”背后的人,竟然在利用赌坊庞大的现金流和得天独厚的人脉网,暗中运作私运军需的勾当,而那个天字阁和八月初五,显然就是交割的地点和时间了。
戚鸣毓这狐狸精,他逼她去拿这本账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收帐,他是要借她的手,捅破霖川西华府这私运军需的天大窟窿。
他把她当做一把捅破天的刀,而他,则隐藏在幕后,坐收渔利。
甚至,他本身可能就是这庞大走私网中的一环,也有可能是更高层博弈的掌舵人。。。。。。
天哪,她在自己毫不知情的境遇下,到底干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乔淞月暗自惊心,她原以为自己抢到的是筹码,却不知道竟然是一块把她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
这霖川的风浪太大太高,太黑了,她可承受不住。
贺尘在这个空挡,已经记熟了上面所有信息。他合上账本,纸上的水迹迅速干涸,那些遇水现行的小字隐没在模糊的墨迹之下,看起来跟普通账本没什么两样。
他把账本重新塞回了防水皮囊里,然后看向乔淞月,见她脸上满是惊骇,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从怀里另一个内袋里,掏出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浅黄色册子,封面上,同样印着那个赤色红莲的戳印。
他把新册子递向乔淞月。
乔淞月面露不解,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没有接。
“侯爷吩咐,这本给夫人。”
什么意思,这一本是假的?还是说。。。。。。这是另外一本隐藏着不同秘密的新账本?
戚鸣毓换饵了?他又想把她钓往何处?
她伸手接过那本册子,这新账本从外表看起来,跟之前那本一模一样,只不过纸张似乎更新一些,那个红莲戳印也更鲜红一点。
贺尘看着她紧握着册子的手,补充道:“侯爷说,夫人既然签了‘生死契约’,便是自己人。有些账,夫人也该学着看看了。”
自己人?乔淞月觉得有些好笑。用弟弟的命,用契约,用这本随时能要人命的鬼账本绑住她的“自己人”?
她才不要,谁稀罕!
马车就这样沉默的驶回了临河驿馆的后码头。
雨势丝毫未减,巨船上灯火摇曳,在风雨飘摇的江面上巍然不动,像海市蜃楼一般神秘莫测,散发出一股诡谲阴谋的特别气息。
许是一早就知道他们要回来了,船头跳板已经搭好。
贺尘下车撑好伞,乔淞月抱着新账本,在后面默默跟着他。
穿过湿漉漉的甲板,走向那扇熟悉的浮画舱门,原来从离开到回来,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但她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贺尘在门前停下,侧身让开:“侯爷在里面等您。”他看了看乔淞月怀中紧抱的册子,又看了一眼外面灰霾的天空和暴雨,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霖川的雨,怕是要变红了。”
留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便不再停留,又像影子一样回到该去的地方。
乔淞月站在舱门口,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怀里的账本却滚烫如火,隔着湿冷的衣衫灼烧着她的心。
她不知道贺尘最后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却不断在耳边回响---霖川的雨,要变红了……
她压下烦躁的心绪,集中精力,推开舱门走进去,室内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