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两间门房,女的一间,男的一间。
房宁抱着草席跟在冯老娘的身后,在烛光的照映下,空荡荡的房屋一览无余。
冯老娘笑着说:“这地真干净啊!”
大家离家好几个月了,今晚还是第一次不用盖着月光入睡,一时间全都很兴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什么都想看看,哪里都要摸摸。
房宁环视四周的墙壁,伸手摸了一把,虽然凹凸不平,却没有什么灰尘,看来是经常打扫的。
“这窗纸都烂了,怎么也没修补修补,只放了一张草席遮挡?”庄巧兰站在窗边,不解道。
周槐花也惊讶:“可不是,这竟然是县衙的门窗,县衙总不会没有银子吧?!”
冯老娘将自己的褥子往地上一扔,就势坐在地上,道:“县衙跟县衙能一样么,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德江县,跟济阳县那就是天差地别,顺阳比起门田来,更往北,更冷,日子差一点那是正常。
门田的确更富有,可咱们连门都进不去,顺阳是清贫点,可人家主簿亲自把咱们迎进城,还给准备热水和大饼,你瞧谢主簿穿的那衣裳,就知道他们不是那些贪墨的,这说明,咱们来对地方喽!”
周槐花点头道:“也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过得好不好,还得看当官的怎么样!”
余梅笑着说:“那可不,我们兰知县就是个好官,从不多征收赋税,要是赶上收成不好的时候,还会减免一些,要不是我们家人口太多,我们才不舍得离开济阳呢,东昌府的好几个县,济阳县来广宁的人最少了!”
冯老娘:“这么想就对了,来了这里就安心把咱们的日子过好!”
“嗯,只要能给我们十亩地,我们就能把日子过好。”翠兰轻声道。
小莲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翠兰姐、稻花姐,咱们的宅地一定要选在一起,好不好?”
翠兰、稻花异口同声:“好!”
这些人中,除了房宁最想要个房子外,其次就是翠兰、稻花和小莲了,没有谁能比她们四人更渴望有个安身之所。
经冯老娘这么一说,大家心中的担忧都没有了,全然是对新生活的畅想。冯老娘将饼撕成几半,分给大家,“他们男人不吃了,咱们吃,吃完就好好睡一觉!”
“好!”
房宁先把自己的葫芦灌满了水,再用碗泡着饼吃,两三口吃没了,感觉胃里的灼烧感终于减轻了一些。
“冯奶奶,我先睡了。”房宁先前死活睡不着,一进城反倒心里踏实了,不管顺阳县再怎么穷,她都不想再逃亡了。
一觉无梦,房宁饿醒了,一睁眼,便是青灰色的墙皮,有几块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方砖和沙石,再瞧屋顶,由瓦片严严实实地封闭着,只有几缕细碎的阳光掉下来,这屋子虽破,却很有安全感。
房宁透过破了洞的窗户纸,正好看到县衙的大堂,大堂比其他房屋都要高,几根圆柱高耸而立,顺着圆柱往上一看,门匾上写着顺阳县正堂五个大字,掉漆的门匾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但仍然不失威严。
县衙的门窗虽有些破旧,但院子收拾得很整洁,此时天已经亮了,一个下人正在院中打扫,清水洒在地板上,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房宁静静地欣赏着这座古朴的四合院,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各位乡亲,醒了没,厨房才烙好的饼,还热乎着呢!”
李四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屋内开始有人醒了,隔壁率先打开了门,冯山像一堵墙一样,自己走出来了。
“冯公子醒了,谢大人吩咐过,今早必须让大家吃个饱,这不厨娘一大早就开始和面,刚烙出来一盖帘的葱花大饼,赶紧来吃吧!”李四笑着说。
房宁也打开了房门,林桂花从后面第一个跳起来,越过房宁来到院中,肿着眼睛问道:“还有饼吃?!”
李四:“有,还有白菜汤呢!”
林桂花:“在哪里,我这就去!”
“从这个门进去右拐就到了,记得带上你们的碗,县衙的碗不够这么多人用的!”李四指着拱门说完,又看向冯山,笑道:“冯公子,我的话已经带到了,你们随时过去吃,不过最好快一点,等谢大人收拾好,咱们就去瞧宅地和田地。”
冯山向李四拱了拱手,“多谢,请转告谢大人,我们很快就吃完。”
冯山从不说谎,浩浩荡荡的七八十人来到后厨,宛如蝗虫过境,将厨娘做的百余张大饼、两大锅的白菜汤,吃的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