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鸣顿时心火上涌,压抑不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侯爷,”江火手按刀柄,语气冷硬,“我们行伍之人只认虎符军令。您若想动粗,也得先问过我家将军。”“那你把你家将军喊出来!”宋鹤鸣憋着气刚要发作,却见沈知念送裴淮年出府,沈家人一众人簇拥在后。他立刻扬声喊道:“沈知念!”说着便要上前,江火再次阻拦,却被裴淮年抬手制止。就在宋鹤鸣即将靠近沈知念时,裴淮年忽然侧身一步,稳稳挡在他面前。“裴将军,你这是何意?”宋鹤鸣被裴淮年半逼着退到台阶下,仰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不甘。裴淮年垂眸睨他:“定远侯又想做什么?”宋鹤鸣的目光掠过裴淮年,落在不远处的沈知念身上,嘴唇嗫嚅了两下。她还在为许狸的事闹脾气不肯回府,侯府内宅的纷争本是家丑,他不想在裴淮年面前落了下风。更何况沈家向来苛待知念,若沈紫燕真嫁入将军府,日后指不定怎么磋磨她。自己若不给她撑腰,谁还能护着她?“知念,过来,我有话同你说。”他刻意放软了声调,试图摆出维护姿态。沈知念却只淡淡抬眼:“许姑娘故意扭伤的胳膊好了?还是侯爷仍想逼我道歉?”裴淮年闻言转头,视线如刀刮过宋鹤鸣:“逼她道歉?还有这回事?”宋鹤鸣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是他不想护着知念,是她太过于斤斤计较!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还有六日我便要与阿狸成婚,现在赶着去试婚服,你自己想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家人!”宋鹤鸣说完,转身拂袖而去。家人……沈知念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她明明站在沈府门前,却觉得这两个字极其陌生。两年前初入侯府时,她曾以为那朱门高墙是遮风避雨的港湾,以为宋鹤鸣口中的“夫君”二字能担起八年情谊。可不过半年,他为了许狸冤枉她质疑她逼她,把“唯你一妻”的许诺踩进泥里……如今竟还能站在这里,用“家人”做说辞质问她。她的家人?是春喜日日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是熊大拖着几乎断了伤腿扑向于氏。可以是陈伯,是师母……独独没有他宋鹤鸣!就在沈知念思忖间,裴淮年突然开口。就在沈知念怔忪间,裴淮年忽然开口,声线沉得像落进古井的玉磬。“你既要嫁入将军府,我,便是你的家人。”他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探入衣领,拽出一块羊脂玉雕琢的双鱼佩。玉佩本是两半,此刻却严丝合缝嵌在一起,他指尖摩挲过玉纹,将佩塞进沈知念掌心。“这是家母遗物,本想大婚时给你,今日便予你。从今往后……”玉佩尚带着他的温度,沈知念低头望去,纹路精致,鱼儿形状栩栩如生。她刚要抬头,裴淮年已转身大步走下台阶,眨眼间便翻身上马。枣红马长嘶一声踏碎满地金光,他勒缰回望时,日光正落在他下颌利落的线条上。声音隔着三丈距离传来,却清晰得像刻进石碑:“莫再回头看不相干的人。”……又是两日忙乱。沈知念正与春喜蹲在库房里清点嫁妆,樟木箱里的云锦匹料散着淡淡香气。熊大迈着短腿在旁边打转,毛茸茸的小鼻子凑到锦缎上使劲嗅闻,黑亮的爪子时不时扒拉两下箱沿,又仰头看看沈知念。喉间发出细碎的呜咽声,仿佛在抱怨这满箱绫罗不如肉骨头香。两人一熊有条不紊,各自忙碌。廊下突然传来脚步声。“大小姐,门口有人寻你呢。”沈紫燕摇着团扇晃进来,眼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上次那出“晕倒”戏码,一半是聘礼错付的惊惶,一半原是做给旁人看的。只可惜沈知念和裴淮年连个正眼都未给她。春喜直起腰板:“是哪位?”“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沈紫燕用扇骨敲了敲箱沿,“可是位顶顶尊贵的客人呢,你若不去,惹毛了贵人,当心吃……”沈知念突然“啪”地合上手中册子:“春喜,此处太吵,我们出去。”主仆二人走到门口,只见檐下停着辆马车。通体裹着鎏金桦木,在日光下流转着虹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马车的珠串门帘被玉指挑开,玲珑郡主露出半边脸,接着就端着姿态翩然落地。“玲珑郡主。”“玲珑郡主。”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她却径直走向沈知念。“你是何时出宫的?”玲珑声线清脆,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她步步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沈知念的发鬓,熏香裹着蜜饯味扑面而来。沈知念下意识后退半步,余光瞥见沈紫燕幸灾乐祸的嘴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脑中突然闪过宫中被刁难的场景,指尖瞬间变得冰凉。不过瞬息之间,她敛眸应道:“七日前。”“哼,”玲珑郡主绕着她转了半圈,语气慢悠悠:“你们沈府都落魄成这样了,倒没看出你挺有本事,哄得太后眉开眼笑不说,和离了还能攀附上裴淮年。”话音里的讥讽像针一样扎人。春喜正要开口争辩两句,被沈知念悄悄拽住袖口。旁人不知道玲珑郡主的脾气,她在宫中可是见识过了。恒裕王府不在南洲城,玲珑算是以质子身份养在这儿的,又是皇后亲外甥女,素日里连皇子都让她三分。宫中尚且敢直接发难,更别提在外面。此刻若与她争执,怕是讨不到半分好。“郡主,我也是按照宫人教的做事。”沈知念语气不卑不亢:“太后也多次提起,郡主在的时候,常常让她很开心。”玲珑郡主闻言胸脯一挺,珊瑚珠钗在鬓边晃得更欢:“那是自然!我与太后的情分,岂是旁人能比的?”她说完,朝着身后两个仆从招了招手。“你快要结婚了,我也应当送份礼物。”她顿了顿:“沈知念,我与你不同,我看上的男子,绝不会拱手让给他人,你就算顺利嫁给裴淮年,也只能是做妾。”:()再嫁当日,小侯爷跪拦花轿哭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