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攥着袖口,目光灼灼地盯着宋鹤鸣。“宋鹤鸣,倘若我真有意缠着你,就不会从侯府搬出来,更不会……”话音未落,许阿狸已侧身挡在宋鹤鸣身前,柳眉轻蹙,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急切。“小侯爷,马球场上的日头可不等闲,我还得提前试马调校。您可别到时候在赛场上拖我的后腿。”宋鹤鸣闻言哈哈大笑,两声:“阿狸,你可别小瞧我,在南洲城地界,我的马球技艺若称第二,便无人敢居第一。”语毕,他冷眼斜睨了沈知念一眼,大步跟着许阿狸离去。沈知念抿唇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她暗自劝自己。只剩十二日了,只要和离书到期过了官府,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大姐姐,姐夫他怎么突然变了人一样,这般……”沈孽桃绞着帕子,怯生生看向沈知念。她欲说还休,剩下的话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她分明记得,往日小侯爷看沈知念时,目光里总盛着化不开的温柔。上元节猜灯谜,小侯爷会贴心将大姐姐够不到的灯笼取下,下雨天,他宁可自己肩头完全洇湿,也要把披风牢牢裹住大姐姐……所以,她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日后找一个小侯爷这样的夫君,不求多么富贵,只求一个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可是,这两日,小侯爷看大姐姐的眼神冷得能结霜,连说话都透着刺骨寒意。倒让她有些看不懂了。就在这时,春喜踩着满地柳絮狂奔而来,鬓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小姐!小姐!我总算是赶上了!”她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沈知念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捏紧团扇的指节泛白。须臾,她抬眼望向远处人声鼎沸的会场:“随他去,走吧,我们也过去看比赛。”……沈知念与沈孽桃赶到沈家包下的亭榭,亭中虽远离主看台,倒也将赛场景致收于眼底。于氏手中团扇轻摇,瞥见两人,眉峰立刻蹙成个结:“这日头都快晒到头顶了,你们去哪儿晃悠了?”“路上遇到些琐事耽搁了。”沈知念垂眸落座。于氏忽然轻笑出声,团扇尖儿朝着赛场轻点:“瞧瞧,小侯爷和那位许姑娘,红绸束发,金鞍并辔,当真一对璧人。”她声音里带着刻意的阴阳怪气。沈知念权当没有听见。她将裙角的褶皱压了压,挺直脊背望向赛场。许阿狸额间红绸飞扬,身姿矫健地伏在马背上,时而疾驰如风,时而缓辔轻骑,手中马鞭轻点马腹,显然是在试马调适。宋鹤鸣同样系着朱红扶额,一身靛蓝色劲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两人默契地并辔而立。“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夫人在那儿呢。”于氏皮笑肉不笑。突然,锣声破空。两队人马如离弦之箭冲入场中。对面蓝绸束发的一男一女也已策马上前,沈紫燕突然凑到于氏身侧,目光灼灼:“娘,对面那两人看着眼生,是哪家的啊?”于氏看她一眼:“男子是尚书府小公子周明远,女的是南洲府尹家的二姑娘,听说骑射功夫不输男儿……”“娘,那小公子……马骑的真好,球打得也好。”沈紫燕望着场上身姿矫健的周明远,眼波流转间满是倾慕。恰在此时,宋鹤鸣与周明远几乎同时冲向滚动的彩球。两人手中球杆交错翻飞,坐骑嘶鸣着原地打转,溅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凝成金色雾霭。电光火石间。许阿狸突然从旁边杀出,球杆扫过周明远马腹。伴随着一声惊呼和马嘶,周明远失去重心,挣扎几下后,还是狼狈地跌落在地。“铛——”铜锣震响,余音在赛场上空盘旋。司仪挥着彩旗高声宣告:“第一局,定远侯、许阿狸获胜!”宋鹤鸣斜睨着许阿狸挑眉:“阿狸,我说什么来着?这南洲城的马球场,还得看咱们的!”许阿狸眼底漾起盈盈笑意,她翻身下马,快步上前,素手朝周明远探去。“周公子,对不住,方才收力不及。没摔到吧?”周明远带着嘲讽瞥了她一眼,利落地翻身而起,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小爷我向来对戏子没兴趣,收起你这套虚情假意,收着去哄小侯爷吧。”他说完,转身离开。许阿狸的笑容瞬间凝固,伸到半空的手悬在那里进退两难。她像是突然被人戳中隐秘心事,往日巧舌如簧的伶牙俐齿,此刻竟连一句辩驳都挤不出来。宋鹤鸣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到许阿狸身边,见她神色恍惚,问道:“阿狸,你怎么了?”“没事。”许阿狸绽放明艳笑意,却不达眼底。此时赛场上再次扬起尘土,第二局马球比赛已然开场。宋鹤鸣朝着主看台高处头戴金步摇的荣妃遥遥招手:“阿狸,走吧,我带你去见姑姑。”许阿狸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荣妃娘娘。“小侯爷,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况且侯爷夫人也在场,我贸然拜见荣妃娘娘,怕是不合礼数。”她嘴上虽这么说,但是脚步却没停。宋鹤鸣长臂一揽,将她往台阶方向带:“再过段时间,我就娶你做平妻,怎么能是无关之人?姑姑若:()再嫁当日,小侯爷跪拦花轿哭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