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策马往回赶,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山林的凉意,萧谛听望着前方起伏的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季霜桥死得太突然,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刚要摸到真相,就被狠狠按下。
而那个看起来憨态可掬的王知州,此刻无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回到王府时,天已快黑透了。
王树德正坐在正厅里,见两人回来,连忙起身,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闪烁:“上官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刚收到消息,杨夫人……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王大人消息倒是灵通。”萧谛听在椅子上坐下,语气平淡,“不知您找我们来,除了说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吗?”
王树德搓了搓手,干笑道:“是这样,杨夫人毕竟是淮州知州的儿媳,她在江州出了事,下官总得多照应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大人还是一副熟悉的窝囊样,上官凛坐上主位神色不变,她是朝廷来使,毫不夸张的说,王树德在她跟前就得卑躬屈膝。
“只是下官人手不够,想请上官大人派些人手,帮忙查查这起意外,也好给淮州那边一个交代。”
上官凛抬眸看他,目光锐利:“王大人是江州父母官,查案本就是分内之事,何必劳烦我们?”
王树德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道:“上官大人说笑了,您是朝廷派来的,经验丰富,有您帮忙,自然能更快查清真相……再说,杨夫人出事前,听说见过这位姑娘?”
他的目光落在萧谛听身上,带着探究。
萧谛听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与案子相关……没想到她竟遭此横祸。”
“原来如此。”王树德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反复催促上官凛派人协助查案。
上官凛与萧谛听交换了个眼神,淡淡道:“既然王大人开口,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我让人跟着你的人去看看便是。”
王树德喜出望外,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起身告辞。
他一走,萧谛听立刻道:“他在试探我们,但他说的是实话,没有任何隐瞒。”
萧谛听方才同王树德问了几句话,对方都对答如流,没有出发她的天赋“谛听”,那就意味着对方是在实话实说。
“未必,看他这个样子也很恍惚,如果不是故意装蒜,那就真与他无关。”上官凛走到窗边,望着王树德离去的方向,“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些粮食真正的去向,那才是关键。”
萧谛听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再去那条山道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至于王树德,先盯着他,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夜色渐深,王府寂静无声。
萧谛听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毫无睡意。季霜桥的死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激起层层涟漪,而那水下隐藏的真相,似乎离得更近了些。
只是这条路,显然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她忽然惊觉,明日大抵是不用再去那山道了,季霜桥的死可能就是吸引她们注意力的饵!
萧谛听匆忙起身,合好衣服去派遣人手深夜调查,她在屋里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春燕照着灯不安地陪着她。
良久,下属回来禀告,那些不久前他们查过的车辙痕迹,都被清理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
萧谛听捏紧拳头,自己才刚刚窥见漩涡的中心,就这样被一只手轻轻揭过去了。
季霜桥苍白素净的脸仿佛还在眼前,她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抻手指着自己身后,摆出“请君入瓮”的姿势。
好像是在问她:“还敢来吗?”
萧谛听一咬牙:“雕虫小技。”
季霜桥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