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辉站在炕沿前,看着那方静静垂着的红盖头,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手心都冒汗了。
他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深吸一口气,才慢慢伸出手。
指尖碰到那柔软的红布,轻轻掀开一角。
烛光下,林晚秋的脸露了出来。
她脸颊飞着红霞,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微颤动,嘴唇抿着,却藏不住那点羞怯的笑意。
真好看啊。
黄云辉觉得嗓子眼发紧,傻乎乎地叫了一声:“晚秋…”
林晚秋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水汪汪的,像含了蜜,又赶紧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外头喧闹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远去了。
就剩下这红彤彤的屋子,还有眼前的人。
黄云辉挨着她坐下,炕烧得热乎乎的。
他伸出手,有点笨拙地握住了林晚秋搁在腿上的手。
那手冰凉,还有点抖。
黄云辉用自己的大手把它包住,暖着。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听着红烛燃烧的细微声响,还有彼此咚咚的心跳。
空气里,那股子新刷墙的石灰味混着桐油味,好像也变成了甜的。
红烛的影子在墙上跳动着,拉长了又缩短。
夜,还长着呢。
。。。。。。
翌日,天蒙蒙亮,通往江南农场红旗屯的土路上,一辆驴车慢悠悠地颠簸着。
车上坐着三个人。
打头的是个精瘦的老太太,盘着稀疏的发髻,脸上沟壑纵横。
眼神却透着股子精明劲儿,正是黄云辉的奶奶王金花。
挨着她的是个中年妇女,圆脸盘,颧骨有点高,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褂子,正是黄宏隆的亲妈,黄云辉的二婶宋桂芳。
宋桂芳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得意,屁股在车板上挪了挪,对着老太太说:“娘,您瞧好吧!”
“宏隆来信不是说在炼钢队当上小工了吗?那可是技术活儿!肯定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