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他动作一顿,慢悠悠地转过头。
煤灰糊了他半边脸,汗水冲开几道沟壑,露出的眼睛却清亮亮的,平静得很。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在这红旗屯,都能遇到黄宏隆这龟孙子?
“哟!”黄云辉嘴角往上扯了扯,那笑里没半点温度:“黄宏隆?真是好巧啊!跟牛皮糖似的,走哪儿追到哪儿。”
“追?老子追个屁!”黄宏隆嗤笑一声,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黄云辉脸上了。
“老子告诉你,老子可是是响应号召来支援炼钢的!以后炼成了,那就是功臣!是要表彰的!”
“哪像你?家里搬空了跑这穷乡僻壤,结果呢?”
“还不是跟老子一样,在这儿当煤黑子!捅炉灰!”
他越说越来劲,指着黄云辉手里那根沾满煤灰的铁钎。
“瞧瞧你这熊样!还城里来的知青?我呸!”
“赶紧的,别杵着了!过来,给老子捏捏肩膀!”
“挑大粪挑得膀子酸死了!现在落到老子手上了?当时在城里的时候不是那么狂吗?轮到你伺候伺候老子了!”
他大喇喇往旁边一个空煤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晃荡着脚上那双快看不出颜色的破胶鞋。
鼻孔朝天,一副等着人伺候的大爷样。
旁边几个刷煤的知青都看傻了,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吭声。
黄云辉还没动,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从炉子后面窜了过来。
胡卫东刚搬完一筐焦炭,满头大汗,脸上也蹭着黑灰,手里还提着个空筐。
他刚才就听见这边嚷嚷了,过来一看,正瞧见黄宏隆那副嘴脸。
“我操?”
胡卫东眼珠子一瞪,把空筐往地上一掼,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一步跨到黄宏隆跟前,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跟看路边的臭狗屎没啥两样。
“你他妈谁啊?哪根筋搭错了?脑子让驴踢了还是让门夹了?跑这儿跟我辉子哥吆五喝六的?”
“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