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惊动了,睡眼惺忪,交头接耳,嗡嗡声响成一片。
“咋回事啊?大半夜的?”
“不知道啊,胡队长那声儿都劈。叉了!”
“出啥事儿了?”
场院中央,胡大军旁边站着个穿四个兜干部服、板着脸的中年人。
黄云辉认得,是公社的主任,姓刘,叫刘长河。
刘主任平时话不多,但板起脸来,分场的娃儿都怕。
刘长河手里拿着个铁皮喇叭筒,等人都差不多聚齐了,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肃静!都别吵吵了!”
场院瞬间鸦雀无声,只有马灯灯罩里煤油燃烧的噼啪声。
刘长河扫视一圈,眼神像刀子。
“员同志们!知青同志们!今天这事儿,丢人!丢咱们红旗分场的人!丢咱们公社的人!”
“文工团的同志们,响应号召,不辞辛苦,大老远来给咱们贫下中农慰问演出!演得好不好?”
“好!”底下稀稀拉拉有人应和。
“可咱们呢?咱们是怎么对待人家文工团同志的信任的?”
刘长河猛地拔高声音,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演出一结束,后台就遭了贼!丢东西了!丢的还是演出用的道具!国家财产!”
人群安静了两秒,顿时炸开了锅!
“啥?丢了?”
“我的老天爷!谁干的?”
“这不是作孽吗?”
刘长河用力拍了几下喇叭筒,压下喧哗,声音更严厉了:“丢的可不是破烂!有镶金线的演出服!有亮闪闪的头饰!还有银光闪闪的小号!”
“都是国家的财产!公家的东西!价值上千块!”
“上千块?”人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年头,上千块?
够一家人活好几年了!
“这性质极其恶劣!极其严重!”刘长河脸沉得像锅底。
“这是给咱们前进公社抹黑!给咱们红旗分场丢人!愧对文工团同志对咱们的信任!”
“这事儿,就发生在咱们红旗分场!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必须查清楚!必须揪出这个害群之马!”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干的?自己站出来!或者,谁知道线索,检举揭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要是等我们查出来,哼!等着蹲笆篱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