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虞永川从官兵身后走出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他满脸是泪,而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看也不想多看一眼。
他悲恸道:“母亲,从小到大,你不让我读书,让妹妹读书,也曾在酒后说,虞家下一任家主是妹妹。你说我生在虞家,已是天大的福分,让我纵情享乐便好。不是我要当寄生虫,是你把我教育成了软脚虾。”
吴雪绒冷冷道:“你不是软脚虾是什么,你不愿担责,反而来提告自己的母亲!果然男人靠不住!”
虞永川道:“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不曾为了钱取人性命,那么多无辜家庭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家破人亡,母亲你就认罪吧!”
吴雪绒道:“我不认!我不认!我是为了大义,为了虞家,为了整个蒙参!”
虞馥宁也道:“母亲,认罪吧,起码……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吴雪绒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布满悲哀,“不!我没有罪!”
话音刚落,弓箭手射出一箭,直直地冲向吴雪绒,虞永川飞身上前,挡在了吴雪绒的面前,箭穿透了虞永川的胸前,他登时喷出一口血来,吴雪绒愣了好一会儿,才扑过去,叫着他的名字。
虞永川始终望着他的母亲,艰难地说:“你给我的命,我还你。”
说完,便解脱似的闭上了眼睛。
吴雪绒见自己的儿子,替自己挡箭而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妄,她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虞馥宁念念有词地说着:“完了,完了。”
吴雪绒束手就擒,当押送她的囚车,从虞家出来时,便有无数百姓围观,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问,“那以后还能来虞家看病取药吗?”
有人说:“可惜了,没想到这虞家家主这么恶毒!”
还有人说:“这虞家家主虽坏,但这虞家药铺是真好啊。”
虞馥宁也一起被捕,虽然她没有实际参与,但对吴雪绒的所作所为都一清二楚,而簪娘因为有功,狄玉替她求了情,可她坚持要接受惩罚,去草原深处的雪山里做苦工,以洗刷自己的身上的罪孽。
江月还与谢凌跟在队伍的最后,江月还正与谢凌说着虞家的事,谁知不经意地一瞥,竟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的阿娘!
江月还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谢凌不明所以,也追过去,只见江月还奋力拨开人群,不停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他立即明白了什么,也飞快地在人群中搜寻,可什么也没看到,人群渐渐散开了,江月还仍不停地张望。
谢凌握住她的手,问:“你看见你阿娘了?”
江月还顾不上说话,只是点头,目光仍贪婪地搜索着,可街上围观的人渐渐散尽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江月还转过身来,眼含热泪:“这次我真的没看错!”
谢凌急切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
江月还嗫嚅道:“我既然看见了阿娘,那阿娘也一定看见了我,可她为什么对我视若无睹?一定是有什么事,一定是什么事……”
江月还喃喃自语,眼神满是慌乱。
谢凌沉思片刻后,道:“我想,应该是跟虞家有关。当年,你阿娘的夫君与孩儿被马贼所害,但人人都说是虞家做的,之前不知为何,现在我们可以猜测是为了玉露香。你阿娘流落到巴蜀,失忆后嫁你……嫁给江元盛,应该是在你离开巴蜀后,她恢复了记忆,定是想来虞家复仇,但事出多年,她没有证据,也不能擅自进入虞家,只能慢慢调查。这样想的话,你在虞家见到的与你和你阿娘都有关系的人,只有一个。”
江月还眼睛一亮,不可思议道:“豆娘?你是说豆娘是我阿娘安排在江家的人?她恢复了记忆,也没有来找我,通过豆娘知道我的消息。我当时还诧异,豆娘帮我送的那些信,以及阿娘的回信每次都十分准时。难怪,发现豆娘是虞家人时,我就觉得很奇怪。”
谢凌道:“此前,你阿娘一直不肯现身,直到今日虞家出事,她才出现。之前她躲着你,是怕你牵扯其中,但现在虞家倒了,她自然就不怕了。”
江月还又伤怀了,“那她为何不肯与我相认?”
谢凌微微叹息,“我想,应该是她还有什么未尽之事,也许是没做好见你的准备。”
江月还道:“她是我的阿娘啊,有什么事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呢?”
谢凌安慰道:“放心,我相信等时机到了,她会主动来找你的。她还活着,不就是你最希望的吗?”
江月还茫然地望着街头,心里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