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弹了弹烟灰,瞥了一眼少女,勾着嘴角冷笑:“你舍不得……你啊,之所以会被我骗到这里,就是因为你还对我抱有期待,想着哪天我会回头做个好妈妈。”
“可是爱这种东西,我自己都没有得到,凭什么奉献给你?我把你生在了那个位置上,就够对得起你了!现在是你没回报我,姜越婉和其他人都没感激我!”
女人笑得红唇翻动,精心描绘的唇线化开,胖男人被这笑声吓得瑟缩了下。
“行了,别扯有的没的,你不早就为男人与姜家翻脸了,要不是生出了她,哪会这么好过。”
女人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悦道:“你懂什么!姜家可是有矿的,我才花了多少钱。是姜家见不得人,还觉得我不仁不义?我不就是让外面的男的知晓了点事。”
胖男人试探地问道:“我们好了这么多年,你们姜家到底藏了什么事,连我都不能知道?”
女人怪笑了两声:“行,你什么时候嫌自己命长,就来找我,我一定仔仔细细地告诉你。”
……
一道温和熟悉的声音将姜觅唤回,是承归一手将她的手心紧握,一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他在她的耳朵边安抚说:“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不要回头看,就不会害怕。”
“嗯”姜觅轻轻点了下头,“我刚刚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承归坚定地说,指指水洼边突现的一个穿旗袍的妇人,“姨婆去救你了?”
姜觅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缥缈,像是回到了事发的那天。
“你知道鲁班吗?公输班,传闻制造出一种载人飞行千里的木鸢鸟的人。他们有一支蛰伏避世,除传家人姓公输外,其余一律改了单姓班氏。我们两家有些相似,所以有些来往,那次是他们家在国外出生的小孙女回来,第一次在圈子里亮相,我姨婆去道贺……”
“也怪我傻,她……我妈,很少来观山墅,就算来,也会被提前拦下,别说见我,连我都不知道她来过。那次她不知从哪打听到我想去游乐园,平时我姨婆不让我去人多的地方……”
和太平山岭时相比,旗袍妇人打扮得隆重。
暗花底的墨色旗袍,耳垂、脖子和双手手腕,戴了一整套像玻璃一样透明,绿得滴水的翡翠。
她眼睫一眨,姜家人就上前制伏住了女人和胖男人。
挣脱的少女冲到女人面前,扬起手就要挥向女人,被妇人握住了手腕。
妇人说:“族长不该让自己丢人。”
少女又惊又怒,含着眼泪刷刷落下,瘪着嘴巴哭诉:“有这样一个母亲,我已经很丢人了。”
妇人取出手绢,擦着少女的眼泪,温柔地说道:“莲花出淤泥不染,白鹤过污水而不沾。”
少女仍旧委屈,泪珠根本就擦不完:“您教我干净利落,却打算放过她?”
妇人摇头,抬了抬手。
一个训练有素的姜家人就走到了被制住的女人面前,啪嗒一声,少女要做的事被他人代劳。
妇人说:“你是族长,只需要吩咐下去,有的是人替你想办法。”
少女的哭声终于止住,却仍有满腔的怨恨:“那我要杀了她。”
妇人摸了摸少女的头顶:“现在还不行。阿觅,我留她一条命,不是因为我做事不干不净,而是你还小,我不能让年幼的你背上弑母的罪名,一条人命很重,一辈子都有可能被悔恨折磨。”
少女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后悔。”
妇人笑了笑,弯下身子,捧住少女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人呢,手浸在鲜血里容易,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成为野兽,可再想洗干净就难了。尤其是你在的位置,切记明辨是非,谨言慎行,勿让他人有机会把你推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