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被定住一样越走越慢。
谢迎跟着停下脚步,无奈道:“想问便去问,本侯不拦你。”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温祈赧然一笑,“就是昨夜,我夜观星象的时候,恰好又心有所感,听到那藏经楼底传出女子哭声,悲戚幽怨,一听就必有冤屈。但是藏经楼嘛,侯爷你知道的,外人总不好随便闯入。”
谢迎不语,只是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
左半边脸说不信。
右半边脸说胡扯。
温祈不幸发现自己脸皮还不够厚的真相,在他沉重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有些仓惶地移开视线。
“其实,那个,呃……”
“去问。”谢迎淡然打断她,“此地藏有一套经书孤本,本侯听闻已久,亦想借之一观。”
去查藏经楼,本身也是温祈临时起意。毕竟了尘那边暂时也算是陷入僵局,总归系统的今日传闻功能几乎不会给无用信息,换个思路去查,也许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玄明与这案子暂时没看出有什么关联,但他毕竟是住持,知道的信息不少。
温祈原本只打算碰碰运气,实在不行还得亲自走一波夜探。
倒没想到还真给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藏经楼?”玄明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错愕,“那地方年久失修,梁柱怕是都快被虫蚁蛀空了,就怕哪天坍塌,不慎砸伤了人,早就锁了门不让进了。侯爷贵体,还是不要涉险,若要看经书,大可让贫僧代取。”
不让进?
温祈与谢迎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
“这样啊。”她故作失望地凝眉,反手虚挽起谢迎的胳膊,娇嗔道,“侯爷又骗我,平日里吹得那么厉害,现在看来你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连座藏经楼都进不去。”
眼看着谢迎目光一沉,玄明当场冷汗就下来了,抢在他发怒前,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是贫僧误会了,既是姑娘想进去看,那贫僧自然无敢不从。”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僧袍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拆下其中一把,双手呈到谢迎面前。
“侯爷大可自便,但藏经楼确实年久失修,灰尘也重,还是不要多待为好。”
谢迎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接过钥匙,缓声道:“住持一番赤胆忠心,本侯已知晓了,自然不会过于苛责。”
“是是是,侯爷向来宽宏大量。”玄明脑袋垂得更低,胆战心惊地打着哈哈。
不管是不是威逼利诱,总归目的达成,藏经楼的钥匙拿到手了。
温祈一本正经地慨叹着:“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侯爷把人家大师都逼到什么地步了。”
“怎么。”谢迎不禁失笑道,“不是阿愿姑娘狐假虎威的时候了。”
“什么话,明明是侯爷自己说的功德一件。”
谢迎懒得辩驳她的歪理,随手把钥匙往她手里一丢:“玄明也是个老狐狸,不怕他给你把假钥匙,再说什么年久失修,锁孔锈死也正常?”
“早说了嘛,这里的破锁防君子不防小人。”温祈把钥匙夹在指间转得飞快,几乎转出了残影,“再说了,众目睽睽,神佛高悬,死者为证。”
“他亲口说这是藏经楼的钥匙,那就必不可能作假。”
藏经楼在整座云岫寺的最深处,与大雄宝殿位于同一条中轴线上,共有三层。梁柱上的朱红漆色早已剥蚀殆尽,只剩下斑驳的残痕,通体都透出一股浓重的腐朽感。
门上扣着一把巨大的铜锁,好在玄明也确实没在钥匙上动手脚,没费多大功夫便顺利打开了。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闷响。久违的光线刺入其中,无数尘埃在光柱里悬浮旋转,飘荡不息。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其中还混合着朽木与经卷纸页特有的气味,让温祈没忍住被呛了个喷嚏。
“我去,这得多久没人来过了。”她用力扇着手,拍散面前飘荡聚拢的灰尘。
里面昏暗得厉害,或许是担心失火,半根灯烛都没留下。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依稀能看到书架的轮廓,还有上面层层摞积的经卷。
在这地方找书,怕是要累得够呛。
好在也不是为了经文而来。
“抓紧,耽搁久了怕是真的会塌。”谢迎看着裂痕遍布,显然有些不堪重负的几根立柱,开口催促道。
温祈点头,目标相当明确地直奔楼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