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浇水的时候脸上蹭了一道灰,黑白分明干净清澈的眼睛看过来,崔伯翀想到了,想到了什么呢?
浇灭了烦恼与凶戾的灵泉。
“嫁衣都不准备,说你这颗桃子不老实,确实没错。”男人仰头看了看蓝天白云,朝她招手让她走近。
树荫下,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宁静,和前不久的烦躁刻薄截然不同。
薛含桃察觉他没有生气,也放心了些,搁下水瓢,听话地走到他面前。
“世子,你要我做什么……”
不等她将话说完,他漫不经心地伸开手臂,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优美流畅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间,一缕凛冽的寒梅香气混杂着她身上的阳光将两人笼罩在内。
薛含桃已经说不出话了,牵手,亲吻,现在又是拥抱,所有存在于她幻想中的亲昵全部是他给的,没有一种例外。
而这远远不是结束,拥抱间,她仿佛被嵌入了他的身体里面,他的手臂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从她纤细的脖颈往下,后背的蝴蝶骨被他完完全全掌握在手心,到腰肢,再到……她脸红的过分,可又不敢挣扎,只能欲盖弥彰地闭上眼睛。
仿佛这样,她就感觉不到了,也就可以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随着她闭上眼睛,嗅觉和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寒梅的气息,灼热的呼吸,还有,还有不知道谁的心跳声以及……脚步声。
果儿姐姐回来了。
薛含桃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愣愣地睁开眼,发现在树荫下的世子已经步履从容地步入了屋内。
“娘子,您交代我买的吃食都在这里,我自己还买了一份汤饼,就不和娘子一起吃了。”果儿端着一碗汤饼,逃一般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关上了房门。
留下薛含桃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提着个硕大的食盒进门。
“是清蒸鲋鱼,这个时节的鲋鱼很鲜美。”她将果儿买来的吃食一一拿出,把最昂贵的鲋鱼和冰山酥酪都放在男人的面前,讨好一笑,“我先给世子把鱼刺挑出来。”
鲋鱼刺少,但不是完全没有,薛含桃就仔仔细细地用筷子将所有鱼刺都挑出来,末了又摆放整齐。
雪白的鱼肉被放在自己手边,里面没有一根刺。
崔伯翀眼皮微掀,视线又停留在另一份冰山酥酪上,他尝了一口,冰凉丝滑的味道滑过他的喉咙,及时浇灭了上一刻生出的燥热。
他把一整份冰山酥酪全部吃完了,手边的鲋鱼肉也没有放过。
薛含桃照样吃她的汤饼,至于那份肉卷则混着汤饼喂给了阿凶。
崔伯翀冷眼望着那条老狗一边吃一边摇动尾巴,满满的一个大陶碗的饭菜被它吃的干干净净,他似笑非笑,“这叫吃的不多?”
面对他的质问,薛含桃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以后可以少吃一些。”她反应惴惴,害怕阿凶被讨厌。
结果,一块玉佩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柔润的白色,让薛含桃想起了甜甜的米糕。
“世子,这是什么?”她舔了舔唇瓣,好奇地询问,她知道这玉佩定然很名贵,所以为何要给她。
“拿着它,到城东的玉祥阁,那里存放着我母亲留下的嫁妆。”崔伯翀边说边一脸玩味地打量她,“说你脑子不灵光是错怪你了,多灵巧的心思,拿一份酥酪就要从我这里换一份体面的嫁妆,曹九娘远远不如你。”
所以,这是世子给她的体面?让她撑场面用的。薛含桃犹犹豫豫不敢去接,世子对她太好了,她实在没脸。
“没关系,都是要还的。”崔伯翀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目光在她的桃子肉上停留了片刻。
对啊,她把嫁妆带进府里,成婚之后可以直接还给世子,神不知鬼不觉。
“嗯,成婚之后,我就把玉佩和嫁妆都还给世子。”薛含桃恍然大悟,把玉佩握在手心,重重点头,“我一定不给世子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