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垂落,脖子缓缓歪了下去。
北境铁骑的身影已出现在官道尽头,陈良玉身披鹰头甲浴风而立,胯下战马踏蹄扬尘,身后队列严整如铁。
吊桥缓缓放下,庸都城门守将快步出城,抱拳躬身恭迎——
庸都动荡,皇权旁落。
而眼前踏血而归的人,注定要在这满城风雨中,铸就一个新的时世——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章修文中……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第159章
景阳钟的丧音刚响过一声,一支禁军便举着丧幡分赴各宗室、大臣的府邸,命王侯百官即刻入宫。
丧钟响起时,谢文珺正乘车舆进宫。
车轮驶到长街中段,猛地驾停。
“不对。”谢文珺心道。
这钟声太急,太突兀,没有半分缓冲,像是有人在仓促间敲响,而非国丧应有的庄重有序。
若谢渊骤然崩逝,宫里第一要务该是封锁消息,先召二相七卿密议,定好继位之人再昭告天下,怎会如此仓促敲钟,让流言先于诏谕传开?
荣隽也觉出事有蹊跷,道:“殿下,今日可还要进宫?”
谢文珺道:“事不宜迟。”
多拖一刻,就有一刻的变故。宫内情形不明,是真丧还是圈套,她也得亲眼见着,才会相信。
车舆动身,身前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马蹄声。
荣隽冲轿厢里喊了一句:“殿下,看谁来了。”声音带着分明的喜色。
前头马缰一收,马背上的人翻身落鞍,鹰翅盔下露出那张刻上些许边关风霜的脸。
是陈良玉。
她道:“容大人,别来无恙。”
荣隽一揖,“大将军别来无恙。”
谢文珺一把掀开锦帘,看清是她后快步出轿,动作是少有的毛躁。
那人鬓边的碎发被风拂起,眉间那道疤痕浅了,却更添英气。陈良玉也望着她,向她走来,口吻难掩热意,“殿下。”
谢文珺下意识往前一步。
陈良玉上前,自然地接过谢文珺臂弯的重量,抬手将她从车辕扶下来。
“刚入庸都便闻丧钟,”陈良玉侧头看她,见她下颌线绷得利落,却在目光扫过来时,眼底漾开细碎的暖意,声音放柔,“殿下这是要入宫?”
谢文珺道:“皇兄龙驭宾天,我身为宗室,必须入宫。”
陈良玉道:“我们一起,我陪你一起去。”
三四月,满城吹落杨花。风卷着杨絮掠过,她们再度并肩而立。
久别重逢,那些生死未卜的惶惑,都在此刻的并肩缠成一点隐秘而灼热的牵连。
宫里很静,承天门到午门,都静得不太寻常。
丧钟敲得蹊跷,宫里的动静,更是处处透着不对劲。
陈良玉环顾四周,道:“殿下,我去看看。”
谢文珺点头,“好,你当心。”
文武大臣、王侯宗亲皆身穿素衣丧服匆匆赶到宫里,四品以上官员按品级列队,聚在崇政殿广场上,乌压压一片素色身影。
忽然,崇政殿厚重的门轴转动。
广场上的啜泣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崇政殿。
只见朱漆大门缓缓推开,宦官们躬身退至两侧,先走出的是面带戚容的皇后,她一手牵着大皇子谢斐琮,另一手紧紧搀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