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皇长公主,围困钦差,罪同谋逆,尔等九族都不想活了吗?”
蒋安仁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被更深的狠戾取代。
他低头看了一眼王成的尸体。
庸都的密令只杀荣隽,可账本如今已在长公主手中。蒋安仁虽是武将,可也多少清楚一些田亩粮税上的猫腻,这几年那么多账目积下来,无论如何也是个抄家斩首的罪名。
“里面的人听着!”
蒋安仁阴冷的声音越过庭院,传入书房。
“长公主殿下不幸为宵小刺客所害,我等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剿灭刺客,保护殿下遗骸!”
荣隽咆哮道:“保护殿下!”
云州守军数万,单云州城常备兵力便有万人,官邸外不知布了多少人马。天太黑,不宜盲攻。长宁卫退至官邸内,合力关上大门将云州守军阻挡在外。
书房的窗子破了,谢文珺携一众跟随而来的婢女退至厢房,紧闭房门。
蒋安仁抽出腰间佩刀,直指官邸大门:“长公主殿下已被刺客挟持,众将士听令!”他声音陡然拔高,“为长公主殿下报仇!给我杀,破门!”
撞木声轰然响起。
“放箭!”
咻——
咻咻咻——
箭矢钉上木质门窗、廊柱与屋檐,荣隽用身体挡在谢文珺前面,挥刀格挡开零星射入窗口的流矢。
蒋安仁扬起手,预备下达最后的死令,座下的战马却开始焦躁起来,不安地踏着马蹄。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似有上千铁骑疾奔而来。
长街尽头,当先一骑通体雪白的战马冲杀而来。
陈良玉手中一张角弓拉满如月。
人未至,箭已发。弓弦剧烈震颤,第二支箭紧跟着已经搭在弦上。
蒋安仁下意识一偏头,头盔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掀飞,“当啷”一声脆响,头盔便旋转着飞了出去。
陈良玉射出第二箭,蒋安仁束发的玉簪也崩碎了。
“陈良玉怎会在云州?谁放她入城的?”
云州并无得到陈良玉会到此的消息,城楼的守将也只当她是借道穿行,故而未设拒马路障拦截。鹰头军骤一出现,蒋安仁只觉刹那间一股彻骨的死亡寒意袭来。
血肉之躯在铁骑面前不堪一击,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云州官兵的列阵挡不了一时半刻便崩溃瓦解,人仰马翻。
蒋安仁嘶喊道:“挡住!给本将挡住!”他取来一支裹了油脂的箭,就着火把燃了,对准官邸,“放火箭!”
箭还在弦上,蒋安仁胸口猛地一阵剧痛,低头看,一支箭穿透明光铠,稳穿进他胸膛。
他身体一晃,便从马背上栽倒下去。
荣隽细听外头的动静,十分戒备,“哪来的骑兵?”
谢文珺透过门上被箭射穿的孔往外看,长宁卫依然手持刀枪在庭院中守着。
大门沉重的撞木声停了,箭也稀疏了。
接着,拍门声急促地响起,仿佛有人不要命地拍,一下接着一下毫无间隙。
“殿下!荣大人,在里面吗?”
声音急得火烧眉毛一般。
鸢容喜道:“殿下,是大将军。”
“开门!”谢文珺道。
荣隽随着谢文珺走出房门,神情依然戒备万分,道:“大将军不是无诏不得擅离北境吗?怎会在云州?”
见到陈良玉的那一刹那,谢文珺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脱力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