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赶来见臣的吗?”
谢文珺既未颔首也未摇头,道:“你明日要赶路,兼程辛苦,先养养精神。”
车马一路缓行,走得极稳。
陈良玉顺势一卧,枕着谢文珺的膝头闭目歇息。
她原本困意不重,车厢摇晃,她枕在谢文珺腿上陷入绵软,很快便困倦了。耳畔的声响渐渐模糊。车轱辘倏地被绊一下,猛一颠簸,陈良玉的头直朝下滚,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脑,揽入臂弯,好让她睡得安稳些。
陈良玉下意识贴脸过去。
一双手便环住她的肩,将她往温暖处带。
温热的气息拂过发顶,她听见谢文珺道:“本宫,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简单注释:
比丘尼:受过足戒的二十岁以上的尼姑。
沙弥尼:还没受过足戒的二十岁以下的尼姑,可以进阶成比丘尼。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第114章
十月,西岭大疫。
疫情起于舜城与铜门关。
谢渊敕令六部筹谋抗瘟之策,调派粮米赈济,太医署速拟抗疫良方,遣数名太医分赴西岭各城协同当地医官治疫。
疫病初现时,只零星有几个人咳嗽不止,待官府发觉城中相继出现皮肤溃烂生疮的染疾者,瘟疫已肆虐了。
追根溯源,这次的瘟疫是从城阳伯岳惇统率的大营中传出来的。
谢渊颁下八百里加急诏令:“即令十四州御史巡按各州郡,凡有州、郡、县官吏隐匿疫情不报者,推诿塞责、贪墨救灾钱粮者,借疫劫掠、囤积居奇者,立斩不赦,不必复奏。”
同月,谢渊下旨令礼部与太常寺在神农寺设祭坛,斋戒沐浴,亲率百官祭天、祈禳。病愈之后,谢渊身体一直没彻底好起来,病势淅淅沥沥的,不见痊愈。
斋戒三日,他脸色更憔悴病态了几分。
西岭的加急奏报一份接一份地递来。
战乱时尸骸处理失当,极易引发瘟疫。
短短旬月间,疫病顺着商道、驿站疯长,西岭紧邻的几个州、郡相继沦陷。瘟疫来势汹汹,往北境三州的地界蔓延而去。
肃州宣平侯府。
仆役们正将一筐筐生石灰泼洒府内墙角、沟渠,各院落都在用艾草与苍术熏烧。
瘟疫传播太快,陈良玉调动三州大营的军士,封了西边州、郡通往北境三州的隘口与要道,设重重关卡切断了与西岭的往来之路。
封关之前,陈良玉遣私卫轻骑赶赴西岭,将卜娉儿从疫区接回肃州。
这日,一队轻骑人马从祁连道驰行,抵达关口时被守官的军士拦住了去路。去接卜娉儿的人罩着面罩,皮肤裸露处都缠了麻布以作防护,卜娉儿所乘的马车是临时从民间车马行征调的铜车,也层层叠叠缠了个严实。
“站住!”
守关的将领命他们摘下面罩。
“干什么的?”
领头的人取下面罩,出示令牌,“奉大将军之命去西岭接人,今儿回肃州复命。”
守关将领见令牌之上的鹰云纹,恭敬地朝领头之人行过一礼,道:“大将军有令,西边来的各路人马都要仔细勘查,劳烦打开车厢,我等看过即可放行。”
铁环一扯,铜闩抽离,厚重的厢板应声而落。
恰在此时,数十骑快马自祁连道北部的古道上疾驰而来。为首那女子玄衣策马,披风在身后被吹得翻飞,□□的白鬃战马奔出残影。
守关军士纷纷往古道两旁避让。
玉狮子马蹄在关口拒马前高高扬起,长嘶一声,稳稳落地。
陈良玉握紧缰绳利落翻身下马,直奔铜车而去。
守关将领抱拳一礼,将她拦了拦,“大将军,末将等还未曾查看过车中是否有染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