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觉和尚结了账,便拉起板车从酒馆后门出,去下一家送酒。
伙计捧着酒坛,满满倒上一大碗。
江伯瑾抿一口,夹着酒坛沿车辙追上去,净觉和尚从另一家酒馆出来时,江伯瑾蹲坐在墙角,“卖酒的,你这酒不醇。”
净觉和尚一听此话,卸了肩头的板车,朝江伯瑾走过来。和尚步态明显有些着急,一副要上去干仗的架势。酒馆伙计以为和尚要打人,一个接一个地扭头看戏。
和尚走到面前,抄起江伯瑾怀中酒坛猛灌一口。并无二般。
又是哪个爱消遣人的醉汉。
酒坛塞回去,和尚又架起板车。
“祝山,手艺不如当年了。”
江伯瑾缓缓仰起头,草笠檐儿随之抬升,露出底下一张苍老的脸。
净觉和尚僵立半晌,一转瞳,草笠下的那人身体两侧空荡荡的袖管尤其刺目。
眨个眼的功夫,三四行泪齐齐淌下来。
“主帅。”
第102章
回寺前夜,山上下了一场滂沱雨,山道泥泞,净觉和尚的木板车陷进泥坑被死死咬住,这段是上坡路,怎么拉扯车轮都纹丝不动。
净觉和尚浑身猛力一较劲,车轮终于从泥坑拔了出来。还未舒一口气,车板摞着高高的酒坛子和桶顷刻砸下来。
他伸出脚背,接住其中一个酒坛护在怀里,腾不出手去接其他的,只能看着那些桶和坛子朝山下滚。幸而一行化缘回来的僧人也从这条山道回寺,忙帮着到处捡酒坛子和桶,重新装车后搭把手推着木板车往上走。
踩着泥艰难抵达太皇寺门前,净觉和尚嘴唇微微一咧,立掌弯腰,朝那几个僧人道谢,“多谢。”
而后独自一人拖着木板车走去后山。
僧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净觉师父笑起来更吓人,像要吃小孩。”
“怪瘆得慌。”
……
晚间,净觉和尚往永宁殿送一小坛果子酒,山野采摘的酸果子酿的。酒被禁军拦下来查验。
这一幕落在荣隽眼里,上去猛地一脚踹过去,直接将要验酒水的禁军撂倒在地。
长宁卫齐刷刷抽刀。
禁军见此也快速聚来,拔刀相向。
荣隽怒道:“长公主殿下的东西,也轮得到你来查验?目无尊卑的狗奴才。”
禁军统领蒋安东不在,说了算的是一个姓马的中郎将,叫马峰。一句狗奴才点着了他,“荣大人,这话弟兄们可就不爱听了,都是奉命做事……”
“你奉谁的命?”
“自然是奉皇上之命。”
“圣旨何在?”
马蜂噎了一下,“我等奉陛下口谕,护卫长公主安危,酒水是长公主入口的东西,自然要仔细查验。”
荣隽轻慢地冷笑一声,“陛下口谕,命禁军护卫长公主。你这分明是监禁!”
“荣隽,你血口喷人!从前你是懿章太子的心腹,惹不起你,把你叫声爷,而今你也不过就是一小小卫队的头儿,拿什么乔!”
“你大爷,忍你们很久了!”
荣隽转头与姓马的中郎将扭打在一起。
两位大人牵头打起来了,手下人见风使舵,也厮打成一团。近身交战,再利的刀剑都不如拳脚和一板砖下去好使,于是扯头发的扯头发,拽衣服的拽衣服,拳来脚往,陷入混战。
不多时,四周趴了许多瞧热闹的武僧。
若非知道这两队人是皇室禁卫军,还当是两伙乞丐为划分要饭的地界儿打起来了。
外面打得不可开交,净觉和尚早已进了永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