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兵败之耻叫人翻出来在皇上面前落个没脸,于是心照不宣地紧闭嘴巴。
何况用以了却惠贤皇后遗愿的书院,即便进言,也几乎不可能逆转圣意。
权衡之下,还是少言为妙。
头磕得有点重,陈良玉额心红了一片,谢文珺将她扯到崇政殿旁一片无人的廊下,从袖中取出一小盒东西。
打开便闻到一股清凉的药香气。
“你随身带着跌打损伤药膏做什么?”
“本打算着,如若搬出母后不顶用,便跟御史台那群人学着,演一出撞柱给他看。”
谢文珺指腹在药膏上打圈,膏体融了些,便伸手往陈良玉脸上那片红肿触去。
陈良玉没有偏头躲开。
冰凉的触感在额头游走,眉心察觉到一阵酥痒。
只是红了一块,连皮都没破一点,按照她的习性是不会麻烦自己的手去上药的,睡一觉便消了。
谢文珺却格外重视,仔细揉着,直到乳白的药膏与肌肤融为一色。
陈良玉心道不愧是东宫教出来的天家公主,连涂药这样的小事都能如此认真对待,一丝不苟。
忽闻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陈良玉道:“怎么了?”
谢文珺道:“皇兄那里,不怎么好糊弄。”
陈良玉点头赞同。
谢渝面前,情面就没那么好卖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第34章
宣元帝盛怒之下也并未处置荀岘。
除了气恼,这个不再年轻的帝王更多的是惶恐。处置了这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臣,是否还有更称手可用之人,还未可知。
百虑攒心之下,宣元帝病倒了。
张殿成急匆匆赶去东宫,将急报递到谢渝面前:祺王谢渲在其封地逐东一带废农桑署、农桑司。
这一举动获得了当地世家、士族的云集响应。
张殿成忧心忡忡。
慎王已成势,祺王就藩后贼心不死,公然废除农桑司,其心昭然若揭,意在拉拢士族、世家,争取他们的支持。
迁徙令、农桑司无一例外是触及了各地的世家、大户与士族的利益,张殿成如今失了圣心,能否压制住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小人之心亦未可知。
如果太子不能顺利继位,从而演变成夺嫡之争,很有可能得不到世家大族的拥护。
等待着他与太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荀岘于宣元十八年末调回邱仁善,擢吏部尚书职,把控着吏部这个握着官员命门的官署,却不曾表露过要投效东宫的意思。
“殿下,时移势迁,若荀相与宣平侯都倒向慎王,形势就更不容乐观了。”张殿成劝道:“殿下就是再不想娶陈家女,也万不可再忤逆圣意。将人娶回来摆着,殿下不喜,少去见就是了,她若当真嫁于慎王,陈麟君岂还会与殿下一心?”
宣元十六年宣元帝初次表露要册陈良玉为太子妃时,谢渝第一次正面忤逆宣元帝。
“父皇要儿臣娶谁都行,唯陈家女,儿臣不娶!”
宣元帝对太子的违拗十分不满:“你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为何娶不得?还能委屈了你吗?”
谢渝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君父,却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地说道:“儿臣看着她长大的日子,也是吾妻一天天死去的日子。”
张殿成向来不以这件事规劝他,他一直是谢渝最知心的老师,也知道谢渝不愿娶陈良玉的症结在哪。
症结在心里。
如今既这般劝了,那便是张殿成猛然惊觉,以自己一人的能力已经不足以辅佐太子顺利登上帝位了。
“殿下,逝人已矣,错不在殿下。”
谢渝一言不发,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师,倾诉委屈般开口说话,嗓音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