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西坠,夜色将阑。
观北镇一处起眼的巷陌深处,古宅大院,门楣古朴,气象沉凝坠地,韵味远阔如山。
“天蓬堂!?”
踏入正堂,张凡抬头望去,便见一尊牌匾,黑底金字,沉重无比,上书【天蓬。。。
风雪停了。
但屋内的温度,却比方才更低。
孟栖站在中央,衣袍未动,发丝如墨,眸光深不见底。他缓缓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两缕尚未散尽的元神余烬,轻轻一弹,化作星火飘落于地,无声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连呼吸都成了禁忌。
陈古意仍僵立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角渗出细密冷汗,身体微微颤抖,似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迫。他的识海深处,仿佛还回荡着那一声低语??“成色如何?”那不是询问,而是审判,是凌驾于凡俗之上的目光对蝼蚁的审视。
“你……到底是谁?”陈古意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孟栖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一眼,轻得像风吹过水面,却让陈古意心头猛然一沉,仿佛被万钧巨山压住心神,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是张凡梧的人。”位蓓邦忽然低声道,声音干涩,“我见过他在终南山下的影子,与张凡梧同行,曾一掌镇压三名天猷低功,未曾出手,仅凭气息便令其跪伏。”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北帝隐瞳孔骤缩,猛地看向孟栖:“你是终南山叛逆?道盟通缉令上那个??以元神吞噬同道、炼化真灵的魔修?”
“魔修?”孟栖轻笑一声,嘴角微扬,竟透出几分讥诮,“你们口中的‘魔’,不过是不愿低头的魂魄罢了。我所行之路,无非是将天地法则踩在脚下,把命运握于掌中。若这叫魔,那世间修行者,又有几人干净?”
话音落下,一股阴寒之意自他体内弥漫而出,如同深渊裂开,黑雾悄然升腾,在屋顶盘旋凝聚,竟隐隐化作八道扭曲人形,每一道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怨戾之气,那是被他炼化的元神残念,仍在挣扎嘶吼。
叶笑笑脸色微变,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孟栖伸手轻轻扶住肩头。
“别怕。”他低声说,“这些都不是活人了,只是燃料,是我登顶路上的垫脚石。”
“你疯了!”纪延年终于忍不住怒吼,“修行是为了超脱生死,明心见性!不是为了吞噬他人、践踏天道!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反噬,神魂俱灭!”
孟栖闻言,缓缓转头,目光落在纪延年脸上,眼神平静得可怕。
“你说得对。”他点头,“我也曾信这一套。可当我亲眼看着师父被人围杀,元神被抽离封印,沦为他人修炼资粮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弱者连尸体都不配完整。”
他说完,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血色符印,形如锁链缠绕心脏,隐隐有哀嚎之声从中传出。
“这是我师父的最后一道印记,藏在他破碎的元宫之中,靠我三年血祭才唤醒。他告诉我一句话:‘不要讲道理,要讲力量。’”
空气凝固。
所有人的心都被这句话狠狠攥住。
力量,才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仁义道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遮羞布而已。
就在这时,窗外忽有异动。
一道灰影如电掠过院墙,落地无声,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足足七道身影悄然包围小院,呈北斗之势站定,每人手中皆持一杆青铜铃铛,铃舌为骨,铃身为颅,轻轻一晃,便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
“玲珑观,巡夜使。”王饕低声道,面色凝重,“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来?”
“因为有人通风报信。”天猷忽然开口,目光如刀,直刺向角落里一名端药的老仆,“你,出去多久了?”
那老仆浑身一震,手中瓷碗“啪”地摔在地上,汤水四溅。他猛地抬头,眼中竟泛起一层诡异的灰白,嘴角咧开,露出一个不似人类的笑容:“北帝法旨,诛杀叛逆,清肃门户。孟栖,你窃取商天正宗法,炼化同门元神,罪不容赦,今日当受七铃锁魂之刑!”
话音未落,七人齐动!
青铜铃响,声波如潮,瞬间充斥整个空间。那声音并非单纯音律,而是夹杂着无数冤魂哭嚎,直击元神。刹那间,屋内灯火剧烈摇曳,墙壁出现蛛网般裂痕,连地面都开始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