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带着血丝的碎肉块!
呕吐越来越剧烈,患者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疯狂地抽搐、弹动,每一次呕吐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喷出来。
帐篷里弥漫开无法形容的恶臭和令人窒息的恐惧。
他发出野兽般的惨嚎,却又在下一刻被新的呕吐物堵住喉咙。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他猛地向前一挺,脖颈青筋暴起,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用力干呕了一下。
一条沾满污血和粘液的、滑腻腻的长条状东西,竟然从他大张的嘴里被硬生生扯了出来——那是他的肠子!
一小截还挂在嘴边,微微晃动。
“呃啊——嗬——”
无法形容的痛苦嘶吼随着肠子的出现戛然而止。
帐篷内外,所有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这片死寂中,在所有人惊恐万状、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噗”的一声闷响,并不算特别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位刚刚“起死回生”,
刚刚扯出自己肠子的患者,他的脑袋,毫无预兆地炸开了!
颅骨碎裂,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那些漆黑的污秽液体和蠕动的虫子,向四周猛地喷溅开来,糊满了整个床铺、旁边的仪器,甚至溅到了几步外呆立着的医护人员白色的防护服上!
点点污迹,触目惊心。
“……”
“……”
现场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疯狂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血腥恶臭在无声蔓延。
“不……不……”
医师脸上的血色如同被瞬间抽干,变得惨白如纸。
他嘴唇哆嗦着,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身体的骨头,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地看着眼前那地狱般的场景,又猛地转过头,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个自始至终一脸平静的小女孩身上。
救回来了……
明明已经救回来了……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几十年的从医经验、所有引以为傲的医学知识、辛苦建立起来的唯物世界观,在这一刻被眼前血腥、诡异、残酷的现实冲击得支离破碎,连渣都不剩!
那不是治疗,那是催命!
他亲手……亲手……加速了这一切!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赵广志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没有转开视线,只是看向囡囡的眼神里,除了后怕,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龙滢轻轻抬手,似乎是想安抚一下囡囡手腕上安静得过分的银铃,但最终只是放下了,眼神依旧冰冷,扫过瘫软的医师时,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帐篷里剩下的几个医护人员,有的捂着嘴强忍着几欲喷薄而出的呕吐物,有的已经腿软瘫倒在地,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所有人。
只有囡囡,站在原地,看着那炸开的头颅和满地狼藉,小脸上显得有些委屈,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还能思考的人耳中:
“都说了,不能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