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考虑到不久之后有大事要办,西夏那边的联系也是隐秘的。此时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尽快把这事对付过去。
那姓卢的和弥勒教也没有啥关系,红娘子为啥要关注他也不知道,但是绿林里面的事本来就稀奇古怪什么原因都有,说不定这姓卢的什么事情上得罪了红娘子,有或许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与自己无关,查一查他在京城有什么背景也不打紧。
妇人并不知道这姓卢的商队在辽国境内与西夏方面有过神秘的接触,不过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关心。
红莲会弥勒教与西夏方面的关系本来就是纯粹的拿钱办事,并非西夏的下属军队。
至于西夏内部的权力斗争,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
不管是梁太后还是梁乙逋,在他们看来都是一路货色,都是西夏狗。
尽管弥勒教是反朝廷的,但是现在几十年过去了,基本上弥勒教的后人们都已经被绿林同化,虽然还是视官府为敌,但是早已没了当年改朝换代的野心。
而且就算是敌视官府,但是内心还是视自己为宋人汉人。
若是他们知道西夏内部现在正在进行的斗争,多半还会幸灾乐祸,只希望这些藩狗们自己闹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才好。
“知道了,河北大名府的豪商,在京城多半也有产业,那些市井大房的人消息灵通,可去找鬼樊楼的人查探查探。”
汴京城内多帮派,多由无业游民地痞无赖小偷亡命甚至逃兵组成,这些人聚集于城内地下深沟大渠之中,偷抢拐骗无恶不作,甚至劫持良家妇女至巢穴内奸淫侮辱,拐卖儿童,乃是汴京城的市井大害,鬼樊楼便是这些帮派中势力最大的佼佼者,也是历史最长久者。
当年后周的时候,鬼樊楼这个神秘的组织就在汴梁城内存在了,后来到了宋朝,开封府屡次打击,都收效甚微。
甚至王岩叟知开封府时几乎将全城沟渠大房全部捣毁,鬼樊楼却始终能死灰复燃,而鬼樊楼历代首领的身份也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汴京城内如这艳妇之类的绿林人都知道,汴京城有汴京城的游戏规则,有些事情,鬼樊楼是绕不开的。
两名汉子领命退下,这时门外的小厮闪身进来禀报:“禀告二娘,韩师叔到了。”
……
西夏,兴庆府,承天寺。
承天寺在兴庆府乃是首屈一指的大寺庙,河西之地,佛教昌隆之极,这一点西夏和辽国很相似。
党项人崇信佛教,上至公卿贵人,下至走卒百姓,无不信佛。
那些贵人们,对于佛教事业十分大方,有了钱便要盖寺庙塑金身,故此兴庆府中佛寺遍地,那些“高僧”们出入公卿高门如等闲事,在权贵中有非比寻常的影响力,有时甚至能够影响朝政。
和往常一样,承天寺的香火非常旺盛,普通百姓来此拜佛的便有不少,更有达官贵人前呼后拥前来烧香礼佛,寺门口有不少仪仗车驾,还有衣着鲜丽的军卒家丁。
不远处,西夏御史中丞仁多楚清的轿子仪仗正不紧不慢的向承天寺走来。
仁多楚清乃是仁多族著名大酋仁多零丁之子,当年仁多零丁,叶勃麻,咩讹埋三人号称西夏三大名帅,对西夏有救亡之功,宋朝的元丰西征便是被这三人率军击败。
后大安十年叶勃麻、咩讹埋于安远寨李家堡惨败于宋将米赟、吕真之手,二人皆战死。
同年仁多零丁也败于宋泾原路经略使卢秉,仁多零丁为宋军名将彭孙所杀,仁多族的族长现在由仁多零丁的从子仁多保忠继承。
御史中丞若是在宋朝,那就是可以左右朝政、和宰相抗衡的重臣。
但是在西夏这种军国主义的国家里,任何官职的实际权力大小是看你背后的兵马实力有多少。
仁多楚清没跟他父亲上过战场,在军队里并没有多少根基,和仁多保忠关系也不好,只是因为仁多族的势力才当上此官,所以这个御史中丞的官当的也是跟个闲职差不多。
而他本人也不像仁多保忠那样有自己强烈坚定的政治主张,基本上是个随风草,朝廷里哪边势力大他就倒向哪边。
当年他父亲战死在静边寨之后,他曾经幻想当权梁氏能够帮助他接任仁多族的宝座,但是梁氏看不上他。
而他又因曾和仁多保忠争位而对他这个族弟心怀不满,现在梁氏内讧在即,兴庆府的权贵们都感觉到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心惊肉跳,按照西夏的惯例,这场权力斗争最后必将以血洗一方收场,谁都害怕在权力斗争中站错队,将来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故此这段时间,前来拜佛求平安的西夏贵人们非常之多。
仁多楚清心中便是忐忑不安。
兴庆府这两年来局势一直是暗流涌动,也许普通百姓感觉不到,但是他们这些高官却是身在局中,感受的清清楚楚。
自从环州败还之后,便是国相梁乙逋的势力大张,借着兵败辱国的借口处分了一批左厢军司的将领,并将自己的亲信陆续安插进了左厢之中担任要职。
而梁太后一派方经大败气焰受挫,故此忍气吞声,只是暗中与梁乙逋掰腕子,以等待时机反扑。
而那时候梁乙逋不可一世,自以为大局已定,在国中恣意横行,刑赏自专,气焰嚣张之极,公开说什么妇人典兵不详之举,怎么看怎么都是占尽上风。
但是去年的宥州大败终于给了梁太后反扑的机会,宥州监军梁阿移乃是梁氏族中亲附梁乙逋的代表人物,同时也是梁乙逋在军中的头号得力心腹。
此次大败丢失宥州,梁太后即刻以败军辱国的罪名将其罢职下狱,梁乙逋在军中的势力遭到重挫。
梁乙逋虽然党羽众多,但是真正能够依靠的,还是他梁氏本族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