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周璟文等人,就连蓝京都震惊无比,道:
“地方党委任命的干部被股东大会否决,这个……符合《公司法》吗?”
薛立权郑重地点点头:
“股份制集团企业里股东大会是最高权力组织,某种程度相当于人民代表大会,董事、监事、高管人选以及董事会授权外的重大事项都必须经它批准,当然我们私下可以认为戚长隆耍的手脚,但名义上是股东代表行使权力,而且一经否决半年内不得提名相同人选,宁可空着。”
“我猜戚长隆提名人选被市委否决了?”蓝京道。
“对,他属意分管资产的副行长,华隆系培养提携的中坚干部,那家伙当上行长的话必定加速城商行优质资产转移,掏空其家底,完成资本腾挪的最后环节,”薛立权道,“省国资委也很警惕,提前给金河市委打了招呼,饶小安离任前最后一次行使否决权就是华隆提名人选,所以戚长隆也不含糊,反过来针锋相对否决市委任命,厉害吧?”
“国资委失控也罢了,这么多家控股企业照顾不过来,但城商行本身没提前做工作?”
蓝京不解地问,“召开股东大会是大事,象围城港那次安排人手专门一对一衔接,负责沟通、解释、说明,确保多数票后才能开会否则宁可延期。”
薛立权道:“城商行董事长早有跟地方正府脱钩的想法,为此引入多家区域性银行作为战略投资者,五年内三次增资扩股、配股稀释国资占股比例,如果行长人选再由华隆系担任,顶多两年便可摆脱省国资和金河市委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蒙小胖不以为然道:“薛主任,我们经常听领导威胁‘后果不堪设想’,到底不堪到什么程度,请薛主任设想设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周璟文等人都哄笑起来。
薛立权很有耐心地说:“给你们算笔账,金河城商行总资产为5400亿,其中负债即各类存款、同业拆入等将近3000亿,这是银行开展资产业务的基石,几乎全部来源于企业和老百姓身家;资本业务亏几个亿、几十亿、数百亿,家大业大还撑得住,如果亏500亿以上,城商行入不敷出经营便陷入困境;亏1000亿以上,城商行流动性就会出问题;亏2000亿意味着资金链断裂,那么正府、人行、银监等就要出面保兑付……你省吃俭用一辈子在城商行存了1000万,突然被告知银行倒闭,钱拿不到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不是有存款保险制度么?”宁江问道。
“每人50万封顶,保障基本养老而已。”蓝京道。
尤效飞道:“看样子要把钱分散开来多存几家,还得想方法转移到国外。”
薛立权道:“国外银行更是吃人不吞骨头,扯远了不细说,总之大禹投行肩负秘密潜入并且搅局的重任,务必设法打乱戚长隆在股东大会、董事会布局。”
“区区20亿在城商行总股份里九牛一毛吧?我估计起码得100亿才有话语权。”
周璟文问。
“不是这样硬拚,因为华隆集团吃的原始股,一股才一块钱,现在股份数翻了一番且股份涨到六块多,等于要调十几倍资金才撬得动,不划算!”
薛立权道,“我设想的方案是点对点狙击,”他从包里取出几页纸,“我已拿到股东大会投反对票的股东名单……”
“这都能拿到?不是无记名投票且绝对保密吗?”蒙小胖吃惊地问。
蓝京笑道:“你们没参加过正规股东大会吧?股东大会投票是记名的,因为关系到你代表的股权数,有时反对票票数少,但代表股权数超过一半,则反对有效。”
“按照这份名单逐个分析,他做生意,上门寻求合作,私下收购股权,不同意就狠狠地斗,商业竞争玩死他!”
薛立权道,“他代表集团企业则先礼后兵,思想不通就让工商、税务、消防、安监轮流上门做工作……”
周璟文先一愣,旋即哄堂大笑。
蓝京也跟着笑,然后道:“好嘛,立权绕了一大圈给我布置工作了,但这事儿必须得管,资本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尤其把手伸到关系国家安全基石的金融领域,金融乱则经济乱,经济乱则国家乱,正好遂了国际资本的心意,整个世界越乱越好,因为军火、石油、海上运输等经济命脉都控制在手里,他们才是永远的赢家!”